颜舒听闻,先是一愣,听着屋内传来阵阵惨烈叫喊声,这叫声就如同利刃一般划在她的心头,一刀一刀,不让她死,却让她流血。
一把抓住眼前丫鬟的肩膀,瞪大眼睛质问道:“怎么会这样,你给我说清楚?”声音之大,透露了她此时的慌张与不安。
小丫鬟被颜舒这么大声逼问,显然吓的一颤,回过神才怯生生地回道:“小姐,怎么都使不上劲,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把稳阿婆急死了。”
颜舒得知,愣了一下,心中慌作一团,都是她害的,自己到底那根筋不对,居然跟李茗兮说了实话,这下倒好,现在李茗兮得知独孤诚已死,自然心灰意冷,怎么可能有求生意志。
不行,她一定要活着。
“放我进去!”说着,便欲推门而入。
“不成啊姑爷。”丫鬟见颜舒如此无礼之举动,赶忙伸出胳膊拦住他,“男人不能进产房的,古语说是不详,切不要妄为啊,姑爷。”
“你走开!”颜舒见丫鬟胡搅蛮缠,知道多说无益,便用力一把将丫鬟甩开,随即推门而入。
产房内,到处忙做一团,无人理睬他。产房中间隔着一只白布遮掩着,她知道李茗兮在里面。
绕过白布,走进床边,稳婆与侍奉的丫鬟都在,能瞧见那铜盆之中带着血丝的浑水,看了让人心惊。
低头,床上躺着的大腹隆起的李茗兮,双腿叉开而立起,下身盖着轻薄的薄锦遮羞。
“夫人,你倒是大力气一点啊。”稳婆趴在床边,苦苦哀求着,仿佛李茗兮每使上一下力气,她嗓子就跟着提到嗓子眼。
床上的李茗兮额头上已然汗珠滚滚,发髻随着脑袋的晃动早已散开,披在床上,手指用力地抓扯着身下的床单,已经能看到床单被手指抓破的痕迹。
一连几次,周而复杂,可是每到最后,却又徒劳。
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危险。
能看到稳婆脸上也带着汗珠,她跟这夫人一样紧张,要是在持续下去,还是恐怕会闷死在腹中,到时候胎死腹中,便一尸两命啊。
抬眼用余光瞟到行至床前的颜舒,发出求救般的目光:“夫人用不上劲啊。”
颜舒低头看着此时的李茗兮极为苦痛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慌神,但是不过到底是女子,大体也是知道些什么。
见她不停地叫喊,痛苦皱眉的模样让人颇为心疼,思及此,忽地单膝跪在床下,双手捉住李茗兮死死揪住床单的手,放在手心,朝她大声喊道:“李茗兮,你不能放弃!”
好像是感受到那手上异常的温度,也或许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蹙眉,吃力的睁开眼睛。原来是他。
颜舒见她看她,心中一喜,还好,还醒着。便继续朝她道:“就算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因为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承载着一个父亲的希望。”说着,手握的越来越紧,好似想把力量传递给她。
李茗兮偏正头,目光失焦地看着上空。
父亲的希望,诚哥哥吗。
这是她跟独孤诚的孩子,诚哥哥一定希望他们的孩子好好活着吧。不知为何,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感受到李茗兮的手微微反握,颜舒一喜,见她皱眉,知道又来了,顺着方才稳破的口气道:“来,深呼吸,跟着我深呼吸。”
果不其然,李茗兮真的跟着颜舒吸了口气。
“来,用力,用力,在用力。”
那反握的手指更加用力,口中的牙齿发出咯吱作响声音,额上青筋暴起,随便伴随着阵阵惨叫。
她不会放弃,她便不会放弃的。
“哇哇哇……”
如此反复一次,终于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声音划破天际,不光震住了屋内的人,连外边等着的人也面露喜色。
是孩子出来了。
握着李茗兮手的颜舒突然在听到孩子声音的那一刻,流出了激动和辛酸眼泪。是的,孩子生出来了。虽然这孩子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到底她见证了她生命的奇迹。
这一刻,对她和李茗兮来说都是神圣的。
抬手,情不自禁地吻上了那反握她手的手指。
这不光是一个母亲的胜利,还是一个“父亲”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