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祈驾崩的第三日,乌云密布像湖泊一样平整,时不时刮开几缕凉风,打破沉闷空气里夹杂的压抑的气息。
北方的天空上浮着青紫色的云条,丝丝洛洛的像一条棉花。偶尔在云端闪过几抹电光。
云瑶靠在蓝祈的棺柩上,一张张的撒着纸钱。身边只留下一个喜儿,跪在一旁偷偷的抽泣着。
“娘娘!”三花走进了灵堂,看着云瑶日渐消瘦,憔悴不堪的容颜,真是心疼,可是眼下云瑶要面对的不止是蓝祈的死,还有西北两处边境的出兵和朝野的驻守,这么多的国家大事落在一个孕妇的肩上,真是难为她了。
三花走到云瑶跟前,蹲下来,捡起一挞纸钱,说道:“娘娘,天有异像,恐怕要让正千皇及早入土为安才好!”
“时辰还未到!”云瑶眼睛眨都没眨,声音里一点温度都听不出来。
“娘娘,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会伤及您肚子里的孩子的!”三花再一次劝道,可是云瑶仍旧无动于衷,那副坚定冰冷的表情,似要随蓝祈一同去了,让人看不到半点活下去的希望。
突然殿外狂风大作,挂着丧旗的杆子被风拦腰折断,白色的灯笼被刮落在地,滚落得到处都是,殿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卷进来的气流将地上的纸钱吹得旋了好多圈,云瑶看着渐渐落在灵柩上的纸钱,一抹像来自地狱里的笑说道:“终于来了!”
紧随其后天色大暗,殿内殿外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恐怖不言而喻。
喜儿吓得哆嗦得不敢动一下,只是眼睛睁到最大,却什么都看不见。
三花已经冲到了门外,只见满天都是青紫色的云团,摩擦而出的电光就像幽灵的眼睛,放射着幽幽森森的血红色光芒。
三花冲殿内喊道:“娘娘,快走!”
“放他们进来!”不知何时,弄来的一截蜡头,被云瑶点亮放在灵柩的一头,微弱的光摇曳不定,被照亮的地方不过一步之遥,四周的黑暗像野兽的大口,吞噬着这微弱的光亮。然而这唯一的一点亮,却是喜儿心里的全部寄托。
光亮里的云瑶更显得单薄脆弱,安静的站在灵柩旁边,目视着殿外,死寂空洞般的眼神里倒影着烛火的身姿,了无生气!
“来了!来了!”云瑶嘴里嘀咕着,“夫君,送你的人来了!”
只见远处传来乐器的声音,伴着丧魂曲由远及近,偶尔可见闪过的光亮处人影攒动,丧幡扬起,转而又陷进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叫人毛骨悚然的丧魂之乐。
猛然间,殿外处的光亮又显现出来,只是这一次人影更近了许多,丧魂曲也大了许多。转而,不消眨眼的功夫,再一次陷入黑暗里面。
……
等最后一次光亮亮起的时候,送丧的人已经到了殿外,喜儿睁大眼睛一见,那些哪里是人,惨白的面孔,眼睛似乎就只剩一层皮连着,突兀的贴在眼眶子上,耳朵颀长无比,盘在头顶上,枯瘦的身子只剩下一副骨头,走起路来发出“咯噔”的声音,就连丧魂曲也无法掩盖骨骼碰撞的声音,罩着一件黑袍,衣诀飘起刮起一阵阵阴风。
一只头鬼看见云瑶身后吓得半傻的喜儿,伸出细长的舌头想要吃她,云瑶伸出抓住了它的舌头,“不要伤害她!”待那鬼收回舌头,云瑶一回头,喜儿已经被吓晕了过去,倒在了一旁。
三花站在一旁看着众鬼,引起了众鬼的不满,纷纷呲着尖牙,面目狰狞。
丧魂曲戛然而止,众鬼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只见远处若隐若现的两只绿森森的光亮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渐渐可见四鬼扛着一把竹椅子飞天而来。
云瑶退了几步,扯着三花的衣袖小声说道:“这鬼官你认得的,待会你安静站在一边,看见什么也要装看不见,听见什么也要装听不见。”
三花点点头,心里却极不情愿,自己身为道士,抓鬼降妖本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如今要装聋作哑,这简直是对自己的职业的一种侮辱。
云瑶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出了那点不屑,无奈的摇了摇头,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看,那只头鬼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阴刑司的飞天竹椅已经到了殿外,四鬼跟在阴刑司身后朝灵柩飘来。
“我儿……你命休矣!父王却找不到你的阴魂……”阴刑司扶着灵柩的边缘,哽咽的朝里面探去,看着蓝祈的尸身,怒吼道:“谁?是谁?谁在加害我儿——?”这一声吼,震断了殿内的擎天龙柱,穹顶上碎瓦残灰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眼看屋脊就要塌了,众鬼护着阴刑司和蓝祈的灵柩朝外跑去,三花拽着云瑶紧随其后,云瑶突然想起了喜儿,将三花推出殿外,便朝喜儿跑去,只听“咔嚓”一声,一大块白玉穹顶碎裂而下,正巧落在云瑶脚边,阻挡了出去的路。
云瑶搀起喜儿退到墙角下,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整座殿都塌了下来。
三花急得一边扒拉碎石碎瓦,一边喊着云瑶的名字,阴刑司只顾着蓝祈中毒的事,抓起三花的肩膀,铁黑着脸问道:“你告诉我,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毒害我儿?”
三花的肩头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痛得他几欲撅过去,望着废墟,竟抬不动一根手指头。
“快说!不然,我就将你挫骨扬灰!”阴刑司掐着三花的脖子,只见三花脖筋蹦起,脸涨得通红,扣着阴刑司的手指头,时不时的瞟向废墟。
阴刑司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尽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