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盏大羊油灯将房间照的雪亮,四周的墙壁都用石灰粉刷过,洁白如雪,带着淡淡的石灰的腥味。
正前面的墙壁上蒙着一张精致的麻布,陈健看到首领们都聚齐了,拍了拍手,榆钱儿和另一个孩子一同将那张麻布掀开。
仿佛是黎明前黑暗的落幕,当麻布掀开的瞬间,那些首领们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宛若看到了清晨的第一抹霞光,不少人发出了一声轻叹,纷纷站起身,凑到前面看着。
那是一幅画,一副线条简单的极点,没有任何柔和,到处充斥着直线、直角和矩形的画,只有黑白两种色彩,不少地方还有些木炭粉。
这些规则的几何形让首领们震惊不已,尤其是最右边画着的那个太阳。
这个太阳很大,很圆,弧线是如此完美,没有任何的弯曲,圆的让她们觉得仿佛太阳真的落在了这幅画上。
他们虽然暂时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可仅仅是这些规则的几何形状,已经让他们喜欢上了这幅画,带来的震惊远胜于那两株如今还是绿色的葫芦。
陈健拿出一根小木棍,指着最外面的一个大正方形道:“这是咱们的墙,外面会有一条壕沟,挡住野兽和敌人。”
“这边是咱们这些人住的地方,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范围。这些空白的地方是道路,不允许将柴草堆砌在道路上,违反的部族,我建议缴一百斤食物充当公用。”
“太阳升起的这边是坊市和学堂,想要交换就要去坊市。孩子们送到学堂,学习如何烧陶、种地、数数、射箭、排队、打架。”
“靠近草河的这边是祭祀祖先的地方,日后凡是为部族做出大事的人,都会在这里有一个陶像,让后世子孙永远记住。咱们议事会商量出的律法,也要印在陶泥板上立在这里。”
“城墙外边角的地方是牲口棚和厕,城墙之内严禁随地如厕,草木灰也必须堆放到厕内,如有违反,我建议也是缴一百斤食物。”
“你们对我的意见怎么看?”
没有任何的声音,首领们已经发挥着他们的想象力幻想今后的生活,幻想着将来住进这画里会是什么样子,似乎没听到陈健在说什么。
直到陈健又问了一句,这些人才纷纷点头。
有人忍不住问道:“健,这很好,我们都同意。可是……这要多久呢?”
陈健伸出三根手指头道:“三个月!最晚到杏子黄的时候就可以。”
首领们咽了口唾沫,眼睛怎么也不能从墙壁上挪开,心里咚咚直跳。
“三个月?三个月族人就能住在这里面?”
她们觉得体内的血在翻腾上涌,头有些昏沉,身体微微颤抖,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笑声中,她们没有注意到陈健在榆钱儿耳边说了点什么,榆钱儿点点头便出去了。
等到这些人笑完之后,陈健说道:“想要住进来,需要靠手。只靠眼睛看,不要说三个月,就是三百个月也不行。我们族人会先帮你们把屋子盖起来,屋子的高度不能超过咱们祭祖的房间,也不能超过学堂,这一点你们都同意吧?”
“当然,肯定不会超过。健,说吧,怎么干?”
“对啊,快点说。”
陈健拿出一张桦树皮念道:“城墙和壕沟一共一千步,那七个背叛的部族负责四百步,咱们这些人负责六百步。”
“既然城墙是保护大家的,当然需要大家一起来挖,按照每个部族要住进来的人口分,你们说一下各自部族的人数吧。”
首领们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部族的人口数,陈健统计了一下,分出来每个部族需要挖的长度。
有几个部族听完后,忍不住问道:“健,你们部族还有些俘虏呢,他们不算进去吗?”
“当然不算。这城墙不是保护他们的,是保护咱们的。”
那几个首领不再说话,盘算着需要多久,陈健笑道:“我已经帮你们算过了,每个男人一天挖六筐土,咱们一个月就能挖出壕沟。”
“六筐土?那也容易了,我们族人一天可以挖十筐。”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每个部族要挖的地方我会带你们去看的,什么时候挖完随便,但如果在杏子黄之前挖不完,那就永远不要住进来了。”
首领们都笑了,同意了这个提议。
“第二件事呢,就是咱们将来种麦豆的事。打仗要训练,出征要粮食。我有两个意见,你们选一个吧。”
“一呢,是分出族田和公田,每个部族必须要先耕种公田,然后再回去耕种自己的族田。公田收获的粮食归所有部族,用来预防灾荒、打仗,以及供养孩子,奖励那些为部族做出大贡献的人。”
“二呢,是不分族田和公田,部族的土地归部族,但是每次收获的粮食,十五斤就要上缴一斤,作为公产。凡有不缴纳的部族,通通赶出城墙之外,剥夺议事权。”
两个意见说完,首领们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了第二种办法。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将咱们定下的事刻在陶泥板上吧。”
陶泥板早已经准备好,首领们站起身准备向上一次一样摁手印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鼓声和喧闹声,首领们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是我的家人在用渔网捕鱼。”
“网?”
陈健走到窗前,掀开草帘子看了一眼,族人们正撑着桦皮船,唱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