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唯有那壶中的酒,还带着些许尚未散去的温度。
卫成泽将酒壶捧在手中,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弯着唇笑了起来。
“但是陛下不一样。”他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
那个时候的卫成泽,并不知道眼前的那个老者是什么人,只是从对方的举止与周身的气度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出手肯定很阔绰,不然老鸨不会笑成那个样子。
跟朵发皱的菊-花似的,碍眼得紧。
卫成泽不会留人过夜,因此能做的事情也就那几样。
陪酒,抚琴,唱曲,一如其他自诩清高的青楼女子。
他本就和她们没有任何差别,不会因为来人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
那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他垂首敛眉地斟酒,不发一言。
如往常一样,卫成泽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就将其放下。若是碰上脾气好的恩客,他也能少喝些。
许是卫成泽的样子太过有趣,那老者忍不住笑了出来。分明卫成泽杯中的酒没有消减多少,他却又拿起酒壶,亲自往里头又倒了些。盛酒的瓷杯满满当当的,稍不注意就会晃出来。
卫成泽原以为,这人也不过是和以往的那些人一样,变着法子让他饮酒,却不想他还没将酒杯凑到嘴边,就听到了对方的话:“身为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话音落下,卫成泽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酒洒了一身也顾不得擦。
“我现在都还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拿酒壶抵着下巴,卫成泽的脸颊鼓鼓的,似乎对此很不服气,“明明那天我穿的是最合适我的一套衣服!”
……重点是这个吗?!
看着卫成泽那跟被识破了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带着稚气的表情,师棠有点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圣上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和卫成泽相处的,才能养出他这样的性格来。
心中忽地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师棠甚至都不知道这股情绪的由来,只能将之归结于天气的严寒。
雪更加大了,落了两人满身。卫成泽捧着酒壶,咧着嘴笑着,看起来竟带上了几分傻气,让人无法将他和平日里那个总是轻易地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联系起来。
卫成泽不知道赵玉尘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是在与赵玉尘见面的第二天,那不管别人出多高的价钱,都一直不肯放人的老鸨,让他换上多年未穿的男子长衫后,亲自送他出了花楼。
“你还是穿裙装更好看些。”宽敞的马车上,老者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让卫成泽感到莫名的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