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辈们略尝了尝味道就不约而同地缩了筷子,把白芹让给孩子们吃,花椒自是迟疑的。
还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因着只收了一斤零一点儿的净芹,算起来家里大大小小都只能分到两筷子尝尝鲜儿的缘故。
毕竟这些日子家里饭桌上除了青菜还是水芹,饶是秦老娘手艺精湛,煎炒烹炸花样翻新,可到底脱不开这两样蔬菜,实是有些吃够了,这会子忽的吃到了一色新鲜蔬菜,自然觉得格外好吃,这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花椒在罗氏的催促下自己下筷品尝的时候,才意外的发现这白芹虽然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可这口感却比自己记忆中的味道还要鲜嫩多汁清脆可口。尤其是这股清脆清脆的甜鲜味,是花椒吃过的很多白芹都不具备的,是真的非常可口下饭。
花椒虽是个吃货,却还是头一回被美味惊吓到无所适从的地步。
怎么会有这样的反转?
花椒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放下筷子,脑海里才捕捉到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倒是略略放下心来了。
这会子再细想想,也没有那么丑嘛!
不过虽然花椒已是大致想明白市面上的白芹能有那般的品相,都是有着不为人知或祖辈传承或科技发展等等的秘技在里头的。
但她并不清楚的是,壅制白芹的水芹旱育、湿土一次性深壅土软化技术虽然是前世老家的传承技艺,前缀的名头一大摞,到底略显小众,也并不是人人个个都有所了解的。
甚至于很多壅了一辈子白芹的老菜农,与白芹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也依旧不知道这其中的真正关窍。壅制出来的芹菜,品相口感大多也并不如人意,甚至于也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的。
当然,花椒如今也算不上真正精通。不过通过反推,她的路子却是走对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也正因如此,头一遭壅制,就能凭借自己半吊子的技术壅制出如此品相一般但极为正常,又口感极佳的芹菜来,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恩赐了。
……
略略放下心来,花椒又在心里盘算开了。
她并不知道前世白芹的亩产究竟几何,想来因着技术肥料科技等等的限制,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不过今儿这六行零散田块拢共收获了一斤半左右的白芹,核算起来一塬地的产量怎么着也能在八、九斤,甚至十斤往上的。按照前世的行价大概转换过来的话,一斤白芹卖个二三十个铜子,应当是差不离的。
这样算来,一亩地就能有二三十两银子左右的收益。虽然大冬天的壅芹菜也好,起芹菜也罢,甚至于洗芹菜都相当的辛苦受罪,却比种地强上太多太多了。
自家可有七十多亩的耕地呢,若是全都种上白芹……
越憧憬越兴奋,花椒头发丝都快炸起来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白芹。
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想岔了,应当去打听打听那些个暖房洞子货的价格的,比如说韭黄菠菜小黄瓜的。
毕竟这年头的冬天可不比前世,哪有那么多的反季节蔬菜的,这白芹的价格说不得还要远远高于自己的预想……
花椒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她的梦想就是赚钱,好叫全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常抱青云之志,莫但求田问舍。
深知白芹经济价值的花椒早在看到水芹的一刹那,已经盼望着能够依靠白芹来发家致富了。
而家里的这些个长辈们回味着白芹隽永的清新余味的同时,也都没有闲着。
有的关心芹菜的种收时间,有的询问芹菜的壅制技艺……
毕竟大多都是崇塘这样的物产丰富、繁荣富庶的开化地界出生长大的,说起来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不但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远超花椒的想象,同样有些在花椒看来超脱开明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地就印在脑子里的。
除了觉得这从未见过甚至于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白芹菜实在是口感很好之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白芹菜所能产生的经济效益了。
到底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又对本地行情知根知底的,很快就各自在心里盘算开了。
尤其是杜氏和沈氏妯娌二人。
沈氏虽则凡事儿不上心,可因着家中几辈子砍树困山培育木耳的缘故,却也是深知这些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庭院种植或养殖,究竟能给家中带来多大的收益的。
有句话儿怎么说的,养牛耕田,养猪过年,养鸡换盐,正是这个道理,饶是她也不免心动。
而杜氏就更不用说了,打小就跟着母亲姑姑采莲、翻菱角、摘蒲菜、采鸡头米,每年夏秋总有三四个月的光景都得坐着木盆漂在莲溪上,采收这些时令小食。不但自家尝了个鲜,还可以拿去崇塘售卖。
崇塘的瓜菜行、饭庄、茶楼、茶食铺子甚至于生药铺子一到时节,就会挂出牌子明码标价的收购这些个小食,根本不用满大街的兜售。还有些个产量高的人家,铺子里的伙计直接赶着上门来收的也不是没有的。
尤其逢上大年年景好的时候,忙活三四个月,家里一年的开销都能挣出来,到了年关还能丰丰美美地过个年。这会子看到白芹,怎么会不敏感的。
再想到这白芹菜还是闻所未闻的新鲜吃食,又和鸡头米菱角莲子不一样,这些小食再是八珍在他们南边儿地界到底也是寻常,可这白芹菜可是冬令时蔬,再算算日子,正好能赶上黄土都得贵三分的过年时节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