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就见棉布帘子又动了两下,随后被人撩起,却是茴香掩着嘴走了进来,朝着屋内的姊妹挤眼睛。
花椒就笑着喊着“姐姐”,又朝她身后望去,果见后头丁香耷拉着脑袋和肩膀,一步一蹭的,挪了半晌都没能挪进屋。
不消多说,花椒动动手指头都猜得到,必是之前丁香刚要进屋就听到了莳萝的话,生怕自己入了她的眼被她抱怨,哪里知道逃都没来得及。
也果然正如丁香所料,莳萝一看见她就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又道:“你这么大志气的人,干什么都成,怎么偏偏折在针线女红上头了?”
只说到这个,丁香自己还委屈呢,她也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困难的事儿呀!
不禁苦着一张脸,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学来着,可我的眼睛和手指头就是不听使唤,指东向西的,你不是都知道么!”
“那是你心思没有放在上头!”莳萝都被她的诡辩气笑了:“你但凡能把一半的玩心放在针线上头,我用得着这样念叨你么!你以为我就乐意这样念叨你?”可看着她一副滚刀肉、装痴得憨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跟她生气都不值当。
不过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不禁耐下性子苦口婆心地劝她:“就算祖父祖母爹娘叔婶不用你孝敬,可等你以后……”只话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自己就又飞红了脸了,看着花椒不知为何倏然放亮的眼睛,更是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半途而废,只好强撑着含糊道:“等你以后长大了,别人的衣帽鞋袜都是齐齐整整的,偏你歪针斜线七零八落的,旁人能不言语,按你的脾气你能受得了?”
丁香眼见自己竟又打开了莳萝的话匣子了,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年纪不大,竟这般唠叨”,可面上却半点不敢露的,只是没皮没脸地嘻嘻地笑,又道:“老话都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有什么可愁的。”
说着才不去看莳萝脸色如何,也不理会暗自偷乐的姐妹们,只是问她:“大姐,你们在做什么?这两个小东西怎么过来了?”又道:“你们今儿去阿公家做什么去了?阿公阿婆有没有想我?有没有问你们怎么没带我一道去?”
莳萝脸色一滞,随后才没好气道:“想你做什么,竟会淘气!”
丁香就“哼”了一声,又追问道:“那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莳萝被她看得满脸不自在,语气中不免就流露出了两分无奈的霸道来了:“大人的事儿,小丫头别管。”
丁香鼻子都在喷气了,可这回却是轮到莳萝看都不看她了,也不去看几个妹妹,领头就要出去:“快去厨房干活吧,日头都要落山了。”
丁香气得够呛,却没有半点法子,只能看着晃晃悠悠的帘子干瞪眼。
花椒溜下床沿,眼见丁香都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得暂且作罢。
随后花椒的心思不免分作了两头,一壁壅芹菜,一壁暗中留心。这样过了三两天,在丁香茴香几个的帮助下又壅下了五塬多的芹菜,花椒却是决定收手了。可那厢家里人出出进进的个个都是一副有事儿发生的模样,当着小字辈却是三缄其口,就连素来藏不住事儿的二伯娘都一个音儿都没在他们面前露过。
姐姐们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了,花椒的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就会落在时不时就会失神的莳萝身上。
老话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这话儿不是没有道理的。
旁的不必赘言,只消看隔壁袁氏就能知道,女子嫁人,或者说女子的婚姻,确实是一辈子的事儿。
不管袁氏有多无奈,这日子过得有多麻木。袁氏的大哥大嫂又多后悔不该做这门亲,误了袁氏一辈子。可事实已成,袁氏除了硬着头皮过下去,袁大哥除了能揍秦连彪几拳头出出气,袁大嫂也就只能强压着怒气背地里好生开解袁氏了,哪还有旁的法子。
虽说花椒明白家里长辈们是绝对不会将他们兄弟姊妹的终身大事儿戏处置的,也知道日子都是自己个儿过出来的,旁人再能都不中用,更亲眼看着自家祖父祖母、伯父伯娘、叔父婶娘、父亲母亲俱是和乐融洽。
不免觉得,若能这般,他们这些小字辈也应当能过得好的。
只虽是如此想的,可当那晚听到阿婆和母亲闲话家常,说起莳萝和秦连凤的婚事来的时候,花椒才迟钝的意识到,搁在前世不过初中在读的两个中二少年少女,搁在这已经得成立家庭支应门户了。
更没想到事情竟发展的这样快,这才几天的光景,莳萝的婚事可能已经在进行中了。
不知怎的,却是忧心了起来。
就如前世一般,该懂的她也懂,可认真说来,还不是一样浑浑噩噩,过不好人生……
茴香同母亲罗氏一样,也看不得花椒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模样,想起她前几天壅芹菜时精神头十足的样子,还以为她是芹菜壅完了,又没东西可玩无聊了呢!
毕竟在茴香看来,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可愁的。
看着午后日头正好,就叫来丁香,同她一道领着花椒香叶两个小的在院子里跳房子。
虽然对于丁香而言,最能引起她兴趣的还是上山下水捉鸟网鱼,对于这样略显单调幼稚,早些年就不再玩儿的游戏其实是无感的,不过却也能耐下性子陪着妹妹们玩会儿的。
花椒倒是没有觉察出茴香的用意来,不过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