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四堂哥五堂哥方才接二连三卖弄的这些个幻术戏法,除开花椒茴香和七堂哥这三个顶小的,家里头往上的这些个小小子小丫头俱是多少理会一些的。
别说丁香了,就是这会子并不在场的茴香实际上也知道的并不算少。
只是若是叫她知道兄弟姊妹们若是在说这个,怕是会将花椒香叶捂着耳朵带出去的。
这样小就知道了这些个秘技,往后再看戏法还有甚的乐趣可言的。
崇塘富庶,一到年节集市,不但十里八村的乡邻们会挎个篮子支个摊子卖些吃食日用,四海漂泊靠耍把式变戏法卖艺为生的也尤其多。
而实际上,小小子们说的这些个幻术戏法,就是他们往日在崇塘瞧见了,回来一说,知道里头猫腻的秦老爹和秦家兄弟就会同半大的小子们说上一二的。
不过正如大堂哥所说,自家知道就行了,秦老爹是严禁他们在外卖弄,更别说是坏人家的规矩的。
方才四堂哥五堂哥卖弄的时候,因着是在自家,又只他们兄弟姊妹,大堂哥几个就由了他们逗弟妹们玩儿,只当看他们说书了。
可这会子提到后头工具房里住着的四位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一个个的环顾四周,俱都围拢了上来,都眼睛晶亮。
花椒眼皮子直跳,瞪圆了眼睛盯着他们。
就听大堂哥咳了一声,率先开口道:“我觉得都不是。那挂行的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大多都是耍把式的,就是会几招拳脚功夫的,也大都都是花架子,并没有半点功力。其实你们想呀,正经学武出身的,那就没有穷的。学成之后,干什么不成,哪怕给人当护院,总比街头卖艺来得强吧!”
不管眼皮子怎的跳,大堂哥的切入点花椒还是觉得在理的。
秦老爹在教他们拳脚的时候,也会跟他们说些南北世情人情世故。
有一回就曾说道,一般的师傅,大多是不会愿意收下家里穷苦却想学武的徒弟的。
其实这同花椒的概念正好相悖,在她的印象里,学武也好学杂技的也罢,好似都是家庭条件并不十分好的孩子们。
可秦老爹却说,不光是因着富学武,最重要的是,这种人,一般心地不仁。
家里这样穷,年纪轻轻的,不想着辛勤发家,叫娘老子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不孝。可如果不是不孝,那就是企图将练武当成发家的途径,这就是不仁了。
说白了,想靠学武发家的,说一千道一万,说到最后势必就得伤人。而且学武的意愿越强,说不定将来出手也就越狠。
靠着打人出人头地,这可不是心地不仁么!再说山外有山,一味逞凶斗狠,弄不好你就得伤在别人手里。
这样的徒弟,自是没有师傅愿意花费心思去传授武艺的。
当然,时代不一样,这也不可能一概而论。
可就此时而言,花椒觉得秦老爹的话也是在理的。
而丁香也是赞同大堂哥这话儿的,一点头,已是道:“甭管巾皮李挂平团调柳,还是那五朵花,就是乞丐都有靠死家的和杀人越货的呢……”
只话音未落,就见对面几个兄长俱是一脸惊惧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忙谄笑着望着大堂哥,可脑袋却是一点一点的垂了下去,很快就不敢拿正眼去瞧人了。
七堂哥和香叶还懵懂,花椒拿眼儿怔怔地望着丁香,大张的嘴巴都已经可以塞鸡蛋了。
脑子也已经不够转了,明明她们姊妹恨不得****夜夜黏在一起,可怎的她就这么孤陋寡闻,甚的都不知道呢!
大堂哥几个却是被丁香骇的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这话,这话你打哪听来的?”
丁香一向板正的肩膀已是耷拉了下来了,整个人都矮了一截,小小声地喃喃道:“小叔同你们说话的时候听见的。”又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上回大姐成亲,二叔说要给团头们封封红的时候,从你们那听到了那么一句两句三句的……”
大堂哥同弟弟们俱是面面相觑。
可他们也就说了那么一回罢了。
听说秦连熊要给乞丐们封红封,他们自是纳闷的,不敢去问其他人,同他们差不了的几岁的秦连凤却是敢歪缠的。
秦连凤被他们缠不过,只好悄悄告诉他们别小看了乞丐去,乞丐也分四类人呢,有碰瓷卖艺这样闯江湖的,也有编个由头在固定地界乞讨行骗靠死家的,还有沿街乞讨真正行乞的吃冷饭坨的,更有作奸犯科干杀人越货勾当的。而这类的假乞丐,本就不是甚的善类,最可憎的还是采生折割……
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丁香听了去。又庆幸幸好是丁香,要是香叶和花椒这两个小的听见了,他们估计已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至于还要再躺几个月,就未可知了。
半晌,才隔空点了点丁香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可记住了,这话就是在我们面前也不能说,要是说漏了嘴,在娘还有祖母婶娘和你二姐她们面前漏出来,叫她们知道你甚的话儿都敢浑说,你就等着抄书禁足吧!”
二堂哥也直点头:“不光是你,连带着我们这一串儿也全都讨不了好去,还有小叔,少不了一顿揍,你可别害我们。”
丁香又不是真个不知轻重,只是兄弟姊妹面前,从来没个避讳才一时失言罢了。听着这话,不住地点头:“我记住了,把这话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再提了。”
说着又拿眼去看花椒香叶和七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