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花椒还未上桌,那头主桌上舅太公秦老爹等人还未举杯动筷呢,已是一屋子的葫芦了。
花椒一头的黑线,看着不明所以的香叶哭笑不得。
大伙儿却是呵呵直笑,善意地打趣着年纪最小的花椒。
而小小子们已是头碰头地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盘算着明儿下学之后要不要偷跑一趟崇塘了。
这个说着下学再到崇塘肯定已经黄昏时分,也不知道街面上还有没有扛着稻草桩子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小贩了。
那个就道,街面上没有,青果铺子里肯定是有糖葫芦卖的,直接去五甲的青果巷就成了。
香叶听得眼睛都亮了,一直眨巴着眼睛望着对过的大堂哥。
只小小子们俱是没有注意都快流口水的香叶,又说起崇塘街面上的玩意儿来。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冬至大如年。
虽说家家户户都要祭祀,却也是团聚的日子,更是吃喝玩乐的日子,崇塘街面上自是热闹非凡的。
小小子们都在猜测,想来肯定会有甚的卖拳、变戏法、套扦子、走绳索和说露天书的……
难得学堂解馆三天,可以好好松散松散,若是能去崇塘玩一天就好了。不,若实在不成,半天也行呀!
花椒听着小小子们好容易从糖葫芦上跳转出来,自家拿筷子夹起茴香替她布在面前小碗里的白芹,镇定自若地大吃大嚼。
要她说,还得是新鲜的白芹才最好吃,又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弄个甚的白芹宴的。
而小小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被主桌上秦老爹等人劝酒的说笑声所吸引,艳羡地看着正在给众人斟酒的秦连凤。
秦老爹自小的认知和长大后的经历使他自来善待忙工。
打小就听长辈们念叨着要善待佃户忙工:劳苦不知恤,疾痛不相关,最是失人心大处。
所以自打家里需要请忙工协作农事之后,就从来体恤忙工,工钱、酒食就从来不曾怠慢过。
这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口皆碑的。
远的不说,只说隔壁漏斗湾之前帮秦家帮过忙的,哪个不竖大拇指。
莳萝成亲时帮忙的那些个执事儿,老舅公就不必说了,就是洗菜挑水的,也有沉甸甸的一吊铜子。
辛苦自是必然的,可吃的好不受气,给钱亦是爽快,俱是巴望着秦家多办两遭喜事儿的。
更何况今儿过来帮忙的都是至亲,自然就更不会慢待客人了。
硬拦下了干完活就要家去的杜家人,男女老少摆了三桌饭,基本上就是按着宴席的规制来操持的,酒肉俱有。
酒虽是好东西,只在坐的也俱是懂礼之人,知道喝个两盅舒活舒活筋骨,解解乏,活跃一下气氛也就罢了。点到为止,却不能敞开了喝,更不能喝醉。
毕竟是来干活帮忙的的,不是吃饭添麻烦的,这也是乡间的传统了。
秦家兄弟挨个儿敬了一圈儿酒,见众人诚意婉拒,收过酒壶,又开始劝肉。
妇人们桌上只有秦老娘作陪,姚氏妯娌四个都在厨下忙活。
杜老娘借着盛饭的当口,拒绝了桌上儿媳妇同其余年轻妇人的好意,自家过去厨下盛饭,却是偷偷把杜氏叫了出去。
向屋里挑了挑眉头:“你们家那个行二的表弟妹,大成家的媳妇,我瞧着可不是个善茬,今天这一整天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就没消停过,手里又没数儿的很,不知祸害了多少白芹,你们可仔细着些。”
杜老娘也已有了春秋了,原本按着秦老娘的意思,实在非得帮忙的话,同她在灶下打点汤饭就成了。只杜老娘一辈子要强惯了,哪肯秦老娘优惠她的。
况且她是抱着习学的心思过来的,搁灶下整治茶饭,这还怎么习学。
跟着女儿杜氏一道漂洗白芹,手脚利落,竟是半点不输年轻人的。
至于张氏的事儿,自打秋收秋播之后,杜老娘也常常过来秦家习学白芹的壅制,与同样过来帮忙的张氏也是常见的。
原先就觉得她不是省油的灯,偷馋抹嘴还则罢了,那眼珠子实在是机灵的过分。
只到底自家只是姻亲,那头却是亲家母嫡嫡亲的内侄媳妇,却是没有她说话的道理的。
可今天眼看着她两次三番的找着由头想往上房堂屋去,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可不用想都知道必然不是什么能挑明了说做的事儿。
何况这也罢了,关键是杜老娘还见她糟蹋了那许多的白芹却不以为意,心疼的肝儿都在颤了,却是打定主意要同女儿说一说了。
一听这话,杜氏眉头一挑。
她一向都不大喜欢这个表亲的妯娌,眼孔不过苋菜籽那么大,只看得见旁人却照不见自己。
况且自家的老娘自己知道,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儿的人。若是只占些小便宜,吃吃拿拿的,必是不会开这个口的。恐怕这些天吃得好忙的少,工钱又结得爽快,也把她的心给养大了。
又不由庆幸,幸好秦连彪和黄阿婆娘俩俱是离得远远的了,否则有这么两个见不得旁人好的东西在,这日子如何能这样素净的。
又想起莳萝成亲那日,宾客都已走得差不多了才醒转过来的秦连彪,不由微微一哂。
朝着老娘一点头:“我理会的。”
又同她道:“我婆婆说了,叫我给您包些饭菜带回去,明天大弟妹蒸一蒸也就能对付过去了,也省得她带着一串儿孩子,还要烧火做饭的……”
只送走了一众人,杜氏转头就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