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从这面绕过来,千万莫要伤了根。”
李大指挥着那群军士,将从奉山移下的竹子,移在了县城里关舒鸿落脚的院子里。
李花儿则特意让齐伙计自木匠铺将一个能洒水的小水车推了来,几个军士在前面栽种,她就在后面和齐伙计一起洒水,忙得不亦乐乎。
一大早上便忙,闹哄哄、乱糟糟地,等栽完了,大半天已经过去了。
暮风早就和卫妈妈等四个婆子,并三个小丫头,端了大茶壶在廊上等着,趁他们忙罢歇气的时候,暮风就带人过来笑道:
“忙了这许久,几位军爷先喝口水,歇歇吧。”
李大等人连忙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不敢劳动。”
一个个,连眼睛都不敢胡乱抬一下。
毕竟那是来头极大的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哪里是他们能胡乱看的。
暮风知道他们顾忌什么,心里也觉得这几个人虽然是小地方的军士,倒是懂规矩,就边吩咐小丫头送水,边笑道:
“我们小姐念着栽竹子许久,今日终于成了,自然是要感谢各位军爷的。”
众人再是一番谦虚。
暮风又亲自端了一碗水,过来对李花儿道:“李掌柜也歇歇再忙吧。”
李花儿还在那儿给竹子洒水,接过碗来喝了一口,就将碗又递给她,笑说:“这移竹得注意洒水,水若不透,难活的。”
暮风点点头:“是,我会让人看着的。”
大概是因为那日和关舒鸿聊过的缘故,今天暮风的表情与说话的态度,终于不再那么别扭了。
李花儿自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毕竟还有件关舒鸿的大事要办呢,若与她身边的人这样鸡声鹅斗的,做起来可就难了。
暮风如今也觉得前次见面的时候态度不好,想要补救一二,便关切道:“对了,前天我们的人去医馆抓药的时候,恍惚听说李掌柜的娘亲身子不大爽利,不知道如今可好了?”
李花儿垂首谢道:“多谢记挂,已经好多了。”
暮风略微安了心,笑道:“我们小姐听说也担忧了两天呢,谁知你们今儿就把竹子送来了,刚我们小姐还让我问候一下你们呢。”
这次,连一旁站着的李大,也忙拱手道:“多谢小姐惦记。”
就在此时,关舒鸿屋子的窗子被人推开了一半。
窗上垂着帘子,看不清人,只有一个影子坐在窗边,轻声道:
“若忙完了,就请李掌柜进来说话吧。”
关舒鸿另一个贴身丫鬟,此刻正随身服侍的朝霞立刻清脆地高声道:“李掌柜,我们大小姐有请。”
李花儿应了一声,正要往里去时,李大却叫了她一声。
“花儿,”他小声说,“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小姐送去吗?”
李花儿连忙一拍额头,举止十分浮夸地道:“哎呀,瞧我这脑子,竟给忘记了。”
说着,连忙跑到院口,从自己的牛车上取下个包袱,千珍万重地捧在怀里,转身跑回了院中。
因着走得太急了,她还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就是这么巧,只这一摔之间,怀中包袱就散了,里面裹着的东西正好露出了一半。
这院子的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是个木头盒子。
李花儿慌慌张张地将包袱掩上,欲盖弥彰的。
李大则急忙扶了她一下,口中道:“当心些,跌坏了东西可怎么好?”
李花儿也舒了一口气,道:“是呀,幸好没跌了东西。”
众人只觉得奇怪极了。
什么东西,还值得这样小心?
尤其是齐伙计和李家交往甚密,更觉得古怪了。
李大可是有名的疼女儿,怎么会不关心李花儿,反而先关心东西?
而那几个婆子也小声议论着。
只拿三个小丫头不敢多话,可也好奇地看向李花儿。
暮风也笑着扶了一把,问道:“李掌柜当心,这抱的这是什么?”
李花儿像是被暮风问住了一样,闪烁其词道:“哦,是……是妆奁。”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那样,恢复了往日的稳重,笑道:“是妆奁”
暮风更奇怪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
卫婆子因为是关舒鸿的奶妈妈,地位比较尊崇,便开口问道:“什么妆奁?”
袱,笑道:“是前些日子就说好,要给大小姐做的。”
几个婆子互看一眼,显然并不十分相信。
“倒是听过这件事儿,这才几天的功夫,李掌柜就做好了?”其中姓赵的婆子问道。
李花儿明显地不耐烦了:“小姐要的,我自然快得做些。”
说着,她急急忙忙对暮风道:“暮风姑娘快些引我进去吧,让大小姐久等不好。”
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得意和急促。
赵婆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好歹也是个大家仆,竟然被个小县城的小掌柜下了面子,自然不高兴。
她本还想说两句话,岂料屋内的朝霞又开口问道:“怎个还不进来?小姐请李掌柜呢。”
暮风不敢再耽误,忙道:“李掌柜里面请。”
李花儿这才给李大使了个眼色,跟着暮风进了屋子。
……
待到李花儿进了屋中,赵婆子冷笑着同卫婆子道:“不是说心气儿高吗?今儿看着,不过如此。”
声音不高不低的,带着讥讽,并不怕人听见。
李大则和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儿,只让继续浇水。
而那些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