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回到家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花儿就带着李果儿去了田边。
如今田中干活的人越发多了。
犁田灌溉,插秧培土,个个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显得李家这姐妹二人,更闲了。
而李家人看过来的眼神,也更愤愤了。
齐伙计正在那儿,端着小茶壶,看人盖房子。
见李花儿过来,他忙放下茶壶笑道:“怎么今日就来了?“
李花儿对他笑道:“来看看,齐兄弟辛苦了。”
齐伙计笑道:“不敢不敢。”
说着,就引李花儿看屋。
三间小舍,两间里面地席几榻,柜灶炉台,一应俱全,另一间则放了些不新不旧的农具。
看着再有个四五天的功夫,那善堂的人,就能来做活了。
到底不算耽误了农事,荒废了好地。
李花儿看罢,又对齐伙计笑道:
“我看这里的活计已经差不多了,要不找两个人上山,去寻做榻的木头吧。”
齐伙计听说,忙道:“图纸已经有了?”
李花儿笑道:“做个榻而已,都那模样。”
“七尺长,三尺五寸款,一尺三寸高,还要什么图纸?床围、螺钿一概都不用,就以鸡翅木的花纹为装饰,山上现成的铁刀木,拿去做就好了,若柯掌柜铺子里有南面诸国的檀、楠、花梨,都行。”
齐伙计挠挠头。
“这……这岂不成了睡木板?”
李花儿理所当然地点头:“不是要读书的榻吗?所以就是睡木板,还是上好木头的木板。”
齐伙计笑了:“如此的话,哪里还用你跟着上山?只我们去就好了。”
李花儿笑道:“我是要做枕头的。”
齐伙计不明所以。
但在这些事儿上,齐伙计一贯相信李花儿,就忙招呼了两个人,跟着李花儿一起去奉山。
李花儿则对李果儿道:“果儿,你先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跑,可知道?”
李果儿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木墩上,看那些工人干活。
……
李花儿带着人,也没往山中多走,只在那半山的地方,寻了片铁刀木林,挨柱看了看,最后指着一棵。
“就这棵吧。”
齐伙计立刻让人将树伐了。
李花儿又道:
“从这里,锯一块,对,就这个长短,这个方向锯……”
忙了半天,最终得了一截木头疙瘩。
李花儿又看了看花纹。
纹理细密精致,确实好看。
李花儿抱在手里,试了试重量,笑道:“好了,这个我拿回去做枕头,剩下的也别糟蹋了,看看回去能用在哪儿就用吧。”
齐伙计更愣了。
“做枕头?这木头?”
李花儿笑着点头:“是,这个叫警枕,睡觉的时候,枕头一滚,人一跌,就醒了。不少读书人,都有的。”
齐伙计这才明白了李花儿的那句“只一个枕头的事儿。”是何意了。
他抚掌笑道:“这读书人为了读书,也当真不容易呀!”
李花儿点头:“是呀,要不怎么说十年寒窗苦?做什么,都不容易的。”
齐伙计连声称是。
……
下山的时候,李花儿抱着那木头,和齐伙计说着些闲话。
“说起来,那天的钱掌柜,是个什么人?”李花儿有意问了一句。
齐伙计笑道:“这人是彭县来的,是做木器生意的。”
李花儿点点头。
齐伙计知道那天钱掌柜对李果儿的样子,也太让人看不过眼了。
他既然是南北杂货铺的大伙计,自然知道柯掌柜的心思。
当年李大还在的时候,柯掌柜就有心做木器生意。
本来还不错,奈何李大却突然被征丁了。
为此,柯掌柜也郁闷了好久。
然后,就又有了个李花儿,竟然比他爹还有本事,柯掌柜自然喜不自胜。
偏偏去年起,就有人总要来打听李花儿。
现在,这钱掌柜,竟然也跑到他们县了,还要那样待李果儿。
真是司马昭之心。
齐伙计想着,眼珠一转,又对李花儿叹道:
“说起来这钱掌柜,做生意的本事虽有,但为人却……”
齐伙计欲言又止。
李花儿知道他的意思,本也是要查消息的,就追问道:“为人怎么样?”
齐伙计连忙就把那钱掌柜如何坑坏同行,如何逼死工匠,如何空手套白狼,如何背信弃义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都说给李花儿听了。
李花儿皱了眉头。
“那这钱掌柜手上,岂不是还有人命官司?怎么没人告他?”
齐伙计听问,小声道:“他们家有彭县县令的本钱,要不怎能如此嚣张?”
李花儿呆了呆,难怪。
有些事儿,一旦落入官商勾结这一道,就不好办了。
齐伙计继续道:“不止这些咧,这钱掌柜家中妻妾甚多。虽说商户之家,这类事儿多有,但是如他那样,坏人亲事,强抢好好的大闺女做妾,又那般磋磨的,我听过的,也只这一个了。”
齐伙计说罢,还要加上一句:
“我们掌柜的就不这样,只和我们娘子好生过活,再没那家宅之乱。”
李花儿听说,有些发愁了。
“不想这小小地方,也有这些事儿。”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齐伙计听见,看了她一眼。
小小地方?这李大姑娘,这辈子还到过别的地方吗?
李花儿注意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