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宦者小心抬进两只木笼行动间放轻脚步,隐隐有些紧张,额头沁出几粒汗珠。笼门由上方打开,两只灰白皮毛、身上点缀黑色斑纹的小雪豹竖起颈毛,大声嘶吼。豹子虽小性情十足凶猛。宦者正犹豫,不知该如何下手。熊女和虎女走上前看了两眼笼内开口道:“你们且先退后。”熊女示意宦者退后,无视雪豹的吼声,弯腰靠近木笼。宫裙曳地丝毫不妨碍行动。两人养过猛虎猎过野狼,对猛兽十分熟悉。在她们眼中这两只小豹不过是大点的猫,压根不构成威胁。依个头判断,九成还没断奶,不过已经能够吃肉。如若不然从西边送到建康,千里迢迢,一路上没有母豹照顾不死也去半条命哪会这么有精神。“阿姊我来。”虎女嫌熊女动作太慢,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飞快的抓起一只小雪豹。准确的抓牢豹崽后颈,用巧劲将它提了出来。或许是出于天性,也或许是动物天生的直觉,被虎女抓住后颈,豹崽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张牙舞爪,而是迅速安静下来,蜷缩起四条腿,温顺得像一只家猫。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无法将它和方才那只凶猛的豹崽联系起来。宦者张口结舌,眼珠子掉了满地。虎女一手住着豹崽后颈,另一手托着豹崽的后腿。豹崽始终一动不动,活似个毛茸茸的玩偶。“阿姊,这个两只豹子漂亮,性子却不太好。还要驯养一段时日。”熊女点点头,从木笼立抱出另一只小雪豹。被提在手里,小雪豹的反应如出一辙,缩起四爪,一动不动。待被熊女抱稳,甚至还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让观者更觉惊奇。“走吧,先收拾一下。”小雪豹是附国送来的贡品,桓容觉得稀奇,隔日就送来了长乐宫。在幽州时,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养过虎崽,如今幼虎长大,已不适合养在身边,却也没放归山林,而是在台城内寻一处僻静的宫苑,耗费两月改建,移载树木,堆砌假山,增高远墙,成为放养的虎房。虎崽由人养大,并加以驯化,放归未必能生存。再者,现在不是动物保护的年月,山林里猛虎狼群豹子样样不缺,对人的威胁着实不小。放虎归山实非善举,还不如养在宫内,偶尔能给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逗个趣。虎房建成之后,桓容一度怀疑,日后的史书上,自己会不会成为和正德起名的皇帝。后者有豹房,自己有虎房,虽说功能不太有一样,但历史是人写得,谁又能保证,记录下的一定是真相?附国进献豹子,很可能就是听到风声,知晓台城内养虎,以为他有这样的爱好。面对殷切的使臣,桓容总不好开口解释,不是他有这样的爱好,之所以建虎房,不过是为亲娘解闷。于是乎,误会就此酿成。继附国之后,吐谷浑和西域诸部进贡,隔三差五就会送上一头猛兽。南边的夷狄不甘落后,没有猛兽,竟送来两头大象,两只犀牛和十余只孔雀。蓝孔雀绿孔雀皆有,还有两队珍惜的白孔雀和黑孔雀。不知桓祎从哪里得的消息,跑在海上,不忘照顾兄弟的爱好,搜集珍惜动物,还给他抓回一条凶猛的鲨鱼。虽说不是活的,但骨架和牙齿摆出来,也是足够吓人。谢安和王彪之闻讯,各自寻上桓容,讨回两枚巨齿。郗愔也没落下,甚至连太原王氏和几门吴姓都开口讨要。起初,桓容不明所以。问过南康公主才知道,这些人家中都有不满五岁的孩童,要这些巨齿,是为借个凶气,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凶气?”桓容不解。“你年少时一直体弱,我特地名人寻来两对虎牙。”回忆起往事,南康公主笑道,“这两对虎牙还留着,稍后让阿麦找出来给你看看。”乱世之中,孩童夭折率极高。以兽牙为护身符,带着先古时的痕迹。不能拿说是迷信,只能说是一种愿望和祝福,希望孩童能避开病痛灾难,平安长大成人。听过南康公主的解释,桓容乐于成人之美。故而,甭管是谁,只要开口,直接两枚鲨鱼牙送上。不到几天时间,鲨鱼牙竟是十去七八。桓容回过神来,看着没了牙齿的鲨鱼头骨,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这具骨架留到后世,会不会成为一个难解之谜?关于可能性,还真是不好说。随着进献的动物越来越多,虎房的面积一度扩大,算一算台城里的猛兽珍禽,桓容十分怀疑,这里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家动物园”。现如今,虎房的面积维持在正常范围,里面的住户不到一个巴掌。桓容的“忧虑”尚未成型,急匆匆来长乐宫,全为向李夫人借鹁鸽一用。两只小豹子被打理干净,脖子上系着彩绢,抱到南康公主和李夫人跟前。有虎女和熊女在,两只豹崽调皮依旧,却没有再炸毛嘶吼。桓容进殿时,南康公主正逗着两只豹崽,李夫人调制好一鼎新香,命宫婢取来木瓶。一只豹崽很是好奇,凑近看,直接打了个喷嚏。可爱的样子着实是招人喜欢。殿中顿时一片笑容,似琴声潺潺。“阿母。”桓容走进内殿,向南康公主行礼。“阿子来了。”南康公主笑意未减,犹如盛放的牡丹,雍容华贵。李夫人示意婢仆送上茶汤糕点,将豹崽送下去。桓容正身坐下,用过茶汤,开口道明来意。“西海郡?”南康公主略想片刻,道,“那里靠近草原了吧?”“确实。”桓容没有否认,解释道,“想向阿姨讨一对鹁鸽,由商队带过去,认认路。此后遇上急事,也好方便传信。”“这倒是应该。”同秦璟定约之事,桓容并没瞒着南康公主。保持同西海郡消息往来,实是合情合理。“阿妹,你觉得如何?”“官家既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