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师兄,也不能违心说你违心说的话不违心啊,听得懂吧?意思就是你可以违心,我不能啊。”司蔚说的还挺眉飞色舞的。
涂刚对他这位师兄,也是没话说。
他本人是付远理论的传声筒,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而且这也是利益攸关的大事。不说别的,俞妃那种传统苏俄风格作品,现在在市场上就不吃香,当然这个指的是一般的画家,成名成家那些,价格还是靠得住的。不过想要掌握主流,自然就得考虑这些中坚画家的利益了,涂刚,或者说背后的付远不站出来,常硕那种西方画派的风格成了主流,那还有人跟着他们么?所谓黄袍加身,到时候行业声音,美协也好,文联里头也好,掌握话语权的就不是他们了。
功成名就,哪能一朝尽丧?
付升给他们添茶,“涂叔,你就让他那么说你?”
“我要站出来跟他闹一场,明天他的画,价格就能翻几倍了。”涂刚点了点付升,“听说你之前也被他收拾了一次?怎么,让涂叔给你出气?”
“明明是他公司的那两个土包子歌手,先出言不逊的,结果最后还是我们先出去,都是爷爷赶我走。”
付远瞥了他一眼,“你不走,你信不信林海文能坐在那里,教训你二十分钟。”
“啊?当您面,他教训了付升啊?”涂刚有点不敢相信,那可是文联的春晚啊,付远可是文联的副主席。
“阴阳怪气的啊,呵,”付远喝了一口茶,皱皱眉头,哪怕冷藏了,一年的旧茶,还是味道不对啊。他爱喝毛尖,年年美术界里头都有去外地采风的,他也就年年喝着最新的毛尖,再过半个月,今年的新茶就要出来了,剩下的这点茶,“涂刚啊,家里还有点毛尖,你们等会拿点回去待客吧。”
“庆阳的毛尖?啧啧。”涂刚反正不太爱喝茶,要这个名头——付远送的顶级庆阳毛尖,就够拿出去装门面的了。
付升愤愤地跟涂刚说。
那天林海文把他提溜过去,说什么“付升小朋友,不太懂事,装文联的工作人员,这不是给您老人家抹黑么?”“您说了之前,我都不相信来着,您这么清高雅正的前辈,怎么有这么胡闹的孙子。”“咱们美术界,谁不说您好啊,可千万别被后辈小孩给拖累了。”
小朋友,胡闹的孙子,后辈小孩。
现在一想起来,林海文一口一个他爷爷辈的词汇出来,他就牙痒痒。
“行了。”缺心眼么?学的还挺像的。
“他这是,”涂刚看看自己的师兄,又看看自己的老师,“给他老师撑面子?不至于吧,常硕那派,也用不着他来出头啊。”
把付远的孙子拎到当面说一顿,这事情,有点出格。
“说不定人家就是尊师重道好弟子来着。”司蔚想了想,“我准备去央美画室看看,他应该有别的作品吧?”
“你是看不到了,”付远对司蔚的话,也不在意,司蔚是成名成家的人物,也是国内有数的大画家,不是附人骥尾的时候了:“常硕应该是不会跟央美续聘了,大概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聘期就到了。他的画,连着林海文的,应该都不在小红楼了。”
“不续聘?是他不愿意,还是蒋院长不愿意了?”
“老蒋怎么会不愿意,他一门心思要把央美建设的兼容并包,对于常硕,他怎么可能愿意放过?常硕那个人,心高气傲,这一回林海文跟巴黎高美联培的事情,闹得那么不愉快,老蒋最后说服常硕拿出来竞争,估计是把他惹怒了。”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传出去,付远知道倒也不出奇,他毕竟是央美的老棍子。
“那林海文呢?他走了,他弟子留在央美让人欺负啊?还是直接带到巴黎去?”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就林海文,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付远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涂刚,下个月我要去法国访问,你跟队一起去吧,高美,也不是只有常硕够得上。”
司蔚想想:“就算林海文的画不在央美了,我跟他直接联系一下,不就得了?”
“说不定人家早把你当敌人了。”涂刚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呀?我又没有在杂志上说他坏话,老师也没给我庆阳毛尖,去访问,也没说要带上我,林海文干嘛要把我当敌人?”
“……”涂刚无言以对。
付远差点一口茶咳了出来,连连摆手:“你赶紧去,去去去。”
林海文接到司蔚电话的时候,正在看中河台国宝档案第一集。
主持人是顾海燕画都不错,是中河师范的一个副教授。
这会儿正说到“皇城博物院的研究员顾以致,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当著名青年诗人林海文,带着一个纸质卷筒走进他的办公室开始,一个震撼华国文物界的惊人发现,就在那天,骤然展现在世人面前。那个祥云纹的纸筒里,究竟,放着什么让顾以致骇然失色,几乎站立不稳的东西?它又怎么引发华国文物界,数十年来最为剧烈的一次震动。今天,《国宝档案》将带您解开这个千年迷雾后面的历史真相。”
镜头一转,从皇城博物院,转到了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
“我接个电话。”
“哦。”祁卉的眼睛还留在电视上。今天《国宝档案》首播,林海文问她要不要留下来看,她就留了下来,原本有些忐忑,居然慢慢被石鸿飞的讲述给吸引进去了。
林海文走到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