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戈特利布看着《黑龙潭》,眼里有点迷茫感,掺和在震惊里头,听到格哈德的话,他不自主地否认:“还有未来么?这样的作品诞生后,我们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么?”
“当然,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机遇。”格哈德看着他:“人的内心的是无限的,所以当代艺术是无限的,可以被赋予无穷尽的内涵和精神,同样,海文的源古典主义也是无限的,你看这片湖,当你围绕着这幅画走一圈,也许是二十步,你就能看见二十片不同的湖面,但它拥有的湖面却几乎无穷尽,这就是光面的性质。你明白了么?油画在有限的空间里展现无限,那么它就有无限种展示方式——这就是你们的机遇。”
格哈德与其说是给林海文听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说完之后,他对源古典主义显然更笃定了,他一生经历了无数种艺术思潮,最早本身就是画文艺复兴式的壁画出身,具有了解这个流派的艺术基础,他比身边的加斯佩了解的更为深刻。
“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林海文:“海文,你在突破的过程中,难道没有画出很多抽象画来?”
“……”林海文轻轻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抽象画。”
《四个人》、《河水光》,不论是那些扭曲的人形、色块,还是猛龙峡那条没有岸的河,看着当然都是抽象一类的作品——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格哈德猜到的原因,一件物体如果以近乎无限个角度去看,它一定会有和常规认知不同的一面,比如一个苹果,假如阳光刚好打在上面,某个点爆发出极致的反光切面来,从而掩盖掉了其它部分,那么按照源古典主义的作画方式,一个点,一个光晕,一片渐渐缓和开、发散开的光,就成了一幅画——当然是看着很抽象的那种。
但无论在技法上,在理念上,它都将是一幅典型的源古典主义作品。
和抽象表现主义南辕北辙,水火不容。
格哈德当然对此心知肚明,包括戈特利布也若有所思,觉得眼前逼仄的路,有一种陡然光亮阔达起来的样子,他复杂地看着林海文,他成名时,林海文还没有开始学画画呢,现在却是林海文为他推开了前面的障碍,将无限未来放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上帝为什么会赋予天才们无与伦比的才华的原因吧?
他们注定将带领着行行业业突破,飞跃。
……
这些大师在里头云山雾罩的说话,虽然几乎是紧贴着他们的后背,但詹姆和他的同伴,当然还有其他的观众,突然有一种自己可能并不是一个美国人的想法,一个假的美国人。
因为他们好像听不懂英语了。
都是啥意思?
说的什么鬼?
詹姆伸手去捂住同伴的嘴,但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这个急急躁躁的家伙,让所有人的很爽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大声的,豪迈的,半个展厅都能听得见的。
“大师,能给我说说么?这幅画有多好啊?”
詹姆可能是现场唯一想要掐死他的人。
《黑龙潭》的好,作为一个专业画家,他当然看的出来,但就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你觉得那个笑魅力十足,却不一定能够说出她为啥那样,这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道好不知道它为啥好,更通俗一点,大约是喜欢钱但赚不到钱,不想上班却知道必须要上班——理性和感性往往不能同步。
可是同伴这么一喊,会让人觉得“这么明显的牛逼画都看不出来?你该不是个棒槌吧?”
林海文等人被詹姆的同伴一喊,笑着转投过来,如果是别的场合,林海文很可能会说“这些牛逼哄哄的人,都想要给我单膝下跪——不是求婚,是唱《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
不过此刻,他不会去耍贱,这是他的高光时刻啊,谁要在这会儿耍贱,他就一剑捅死他。
几个人互相看看。
林海文自己不能说,常硕自然也不能,戈特利布觉得自己现在很渺小——加斯佩和格哈德这两位八十多的老先生,就不说了,是他的老前辈,现在林海文则是他“道”路上的引领者,常硕是林海文的老师,怎么看,几个人里头,只有他最摇摆——是最渺小。渺小成这样,还说什么呢?差不多也就告别说话了。
剩下就是两个老头。
加斯佩没有去看格哈德,他倒是看了一眼围过来的这么多人,很感慨:“用你们能够想象的极限,来赞美这幅画的精彩,都绝不会过分。它比这间展厅里,所有其它的作品,都要更为珍贵,且意义重大。”
如果刚才是安静,这会儿就是寂静了。
所有人都呼吸都自发地细了。
他们想要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
“他真的是那个加斯佩?加斯佩·琼斯?画《旗帜》的那个?他不是假冒的吧?不是林海文请来的托吧?”站在比较外围一点的nbc记者格瑞斯,身边的人正在忍不住连连求证。
但格瑞斯不用。
她完全认识加斯佩·琼斯,更认识格哈德·里希特,对拖尼特、戈特利布、常硕、林海文也绝不陌生,这六个人,她能确保都是真人显圣——这意味着,刚才她听到的一些话,也都是是实实在在的,出自于这世界最知名的画家、艺术家之口。
“圣母啊!”
她要抓到一条大鱼了!
相比较其他媒体正在等待着他们找的专家,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