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妧姝扶着安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站在门外看着几个黑底鎏金大字。
齐国公府,我总算是……回来了!
“大姑娘,回府吧。”
安嬷嬷轻轻推了推一直盯着匾额的晏妧姝,提醒她该进府请安了。
晏妧姝柔顺一笑,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的就跟着走了进去。
晏妧姝虽有近六年都未回府,可是原本府中的那些下人她还是能记住不少的,只是如今……怎么全都是些生面孔?虽然看起来比当初有规矩多了,可是却跟集体商量好似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冲她行礼问安,就跟根本就没看到她一样!
“大姑娘好不容易才回来,若想好好的待在府里,不继续受苦,还是安生一些吧。”
安嬷嬷走在晏妧姝前头,突然没头没脑的扔出这句话来,可之后又一个字都不肯说,直接带着晏妧姝来了正厅。
“老夫人,大姑娘接回来了。”
安嬷嬷冲主位上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太太请了个安,晏妧姝原本还因为安嬷嬷一句话而发麻的身子如今才缓和过来,一见到老夫人就直直跪了下去,言语里带着哭腔。
“孙女拜见老夫人,愿老夫人身体安康,无灾无病。”
晏妧姝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冲老夫人行了个扎扎实实的大礼。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晏妧姝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茶不错,明天送点去梓姐儿那儿,她是个爱喝茶的。”
“是。”
老夫人和安嬷嬷一唱一和,把如今还伏在地上的晏妧姝忽略了个彻底。老夫人瞄了她一眼,姿态未变,脸上也没有什么愤恨之色,想来的确是在庵堂里静了心,性子也改了。
“起来吧,你在清心庵这几年,虽是清冷了些,但性子却改了不少,这对大家而言,都是好事。”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具,看了看边上站着的两个媳妇儿。
兰氏和宋氏本就不喜晏妧姝的生母周氏,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份儿上,今日连在这儿坐着等晏妧姝行礼问安都不会。但老夫人这样看了他们一眼,若是不说点什么又显得太不给老夫人面子了。
“老夫人说得没错,大姑娘如今的性子,最好不过了。”
听了兰氏的话,晏妧姝抿嘴,羞涩一笑,从包裹里拿出两本经书来,给了兰氏和宋氏一人一本。
“多谢二位伯母,妧姝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这两本亲手抄写的经书,还请二位伯母收下。”
兰氏和周氏一愣,只能接过晏妧姝递来的经书,只是她们二人根本没给她准备见面礼,这样一来…倒显得她们二人十分小气了。
“这玉镯是我的嫁妆,既然你回来了,如今也懂事了不少,这镯子就当是今天的见面礼了。”
兰氏从手上褪下来一个镯子,成色极好,想来也不是什么便宜,这是她最爱的镯子,如今也只能便宜这晏妧姝了。
宋氏见状也从耳朵上取下来一对耳环,吩咐丫鬟给晏妧姝拿过去,别的话倒是没多说。
晏妧姝说了句“长者赐不敢辞”,全接了下来。
“回老夫人,庵堂里虽比不上在府里过得舒适,但胜在清净,孙女不觉得辛苦,反倒是乐得自在。”
晏妧姝又轻轻一笑,回了老夫人先前的话,还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在里头。
一旁的宋氏闻言,那句“那你怎么还上赶着要回府”在嘴边徘徊,但还是没问出口。
到底是老夫人做主要接她回来的,这样问岂不是落了老夫人的面子吗。
“可是大姐姐回来了?”
就在正厅一下子陷入沉默的时候,晏妧梓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晏妧姝的身子一僵,但很快又把情绪隐藏了下来。
老夫人听到晏妧梓的声音,往门外看了一眼,瞧见晏妧梓带着晏霍舟就朝正厅走了过来,瞥了瞥还安安分分跪在地上的晏妧姝。
“起来吧,你也多年未曾见过你的哥哥和妹妹了。”
晏妧姝听了老夫人的话,顺从的起了身,对于老夫人口中的“哥哥”竟半点都不意外,晏妧姝被送去静养的那个庵堂可不像千佛寺,时常有达官显贵去进香供奉,她是从哪里得来晏霍舟回京的消息?难不成是安嬷嬷告诉她的?
晏妧梓跨进屋子,就瞧见刚起身的晏妧姝,她穿着一身素净袍子,头发也只用了一根缥色带子扎了起来,身量与晏妧梓差不多,身子清瘦,脸上却带着血色。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倒是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二妹妹安好,三哥哥安好。”
晏妧姝挨个儿的冲两兄妹行了个常礼,礼数竟十分周全。
晏妧梓看着晏妧姝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礼数,挑了挑眉,貌似玩笑似的开口:“大姐姐在庵堂里,还跟着谁学过礼数吗?”
却不想,就是这句玩笑话,倒让晏妧姝脸上出现了些许慌乱,连忙解释道:“庵堂里有位师太,是个最重礼仪的,所以我这才跟着学了点皮毛,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妹妹指正。”
晏妧姝这样说,倒显得晏妧梓是在刁难她了,加上晏妧姝一脸慌乱又紧张的看着晏妧梓,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还真以为晏妧梓是个仗着父兄就随便欺负庶姐,容不下人的姑娘。
“大姐姐这么紧张,妹妹又没说什么。”
晏妧梓掩唇一笑,心底却对晏妧姝刚才的反应有了计较,她刚刚只是试探的开了口,却没想到晏妧姝反应竟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