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辞镜抬眸,只见心心念念的姑娘,笑得苍白平静又叫人心底渗起阵阵凉意,她像是不愿意再看见他似的,毫无情绪波动地闭上眼道:“阿闲与阿爹的想法不代表是我的想法,不在这里看戏了,把星儿和晚樱交给他带走吧,别的,我都愿随你意。”
她这句话一直一直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即便夜幕已降临,也挥之不去。
恍惚中,他想起儿时他的父亲去世后,他的母亲带他去神医谷游玩散心,他遇见她——八岁的她,笑如他见过的最灿烂的桃花,正与他的表妹蓝星灵就着宠物在花丛里打滚,好像不知人间愁苦的她,却一下子看出摆着最和煦的笑的他,其实并不开心。
她说:“笑得这样勉强就不要笑了。”
在他以为要成为母亲的支柱,绝对不能懦弱地哭泣的时候,她说:“小孩子该笑就笑,想哭就哭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困着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待她从蓝星灵那里知道他的父亲去世,他父亲的财产被叔伯兄弟们争抢得叫他们母子无立足之地,她鼓励他发愤图强,绝不能心慈手软将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让给那些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混蛋们,亦是从那时起,她就闪亮亮地刻在他的心里,多年来,从未从未有过一瞬间的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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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厢房里,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下。
水幽灵醒来时见到的那个青衫女孩儿柔声劝着脸上落下淤痕的她用药。
“出去。”靠在床边的水幽灵一而再漠然地道。
青衫女孩儿却一而再地不气馁:“姑娘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水幽灵斜睨着她嗤笑道:“颜辞镜打我一巴掌给我一颗糖,还想我会感激他,真当自己是金子银子,砸的我痛了,我还会欢喜不已呢。”
“姑娘真会说笑。”青衫女孩儿道:“少主有多喜欢您,奴婢们都是从小就知道的,伤了姑娘定也不是少主愿意的。”
“出去。”水幽灵懒得与她多说什么。
青衫女孩儿想了想,叫厢房内的丫鬟们都退下后道:“奴婢说些姑娘想听的吧。”
水幽灵无动于衷地不去看她,就听她道:“晚樱姑娘虽意外受了重伤,但已被蓝姑娘救回,如今并无大碍。”她说着,又自顾自地道,“奴婢再说些姑娘或许不想听的。”
“半年前,少主练功走火入魔,错手重伤夫人,本急救还是来得及的,可夫人为救走火入魔得几乎要死去的少主,将毕生的修为都传给少主。”
“舅老爷责怪少主害死夫人,与少主断了血亲。”
“奴婢知道意外不能责怪到您的头上,可这些年来,少主的确为了您在武学上精益求精,求您多多少少看在少主这般心心念念您的份上,莫要再恼少主了。”
水幽灵从知道颜母逝世的诧异中轻笑出声道:“你叫心落是吧,回去告诉颜辞镜,我不吃这套的。”硬的不行来软的,真当她是盛世白莲花,喜欢玩什么nuè_liàn情深呢。
“……”前魔教教主什么的,果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攻陷的呐,心落无奈地在水幽灵大写的拒绝中,留下膏药离开厢房。
水幽灵即使暂时失去内力,听不到这些身怀武功的丫鬟们轻巧的动静,但也知道她们都守在门外,趁机溜走什么的,简直不要胡思乱想——别处或许依靠她的小聪明还行,但抚颜宫却是出了名的机关宫殿,进容易,出是难于登天的,便既来之则安之地躺于床上。
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敏锐地感觉到谁在用冰凉的东西抹到脸上而惊醒——映入眼帘的是颜辞镜认真的脸,见她醒来,他扬唇笑了笑,轻轻地道:“灵儿,对不起。”
水幽灵觉得这些套路层出不穷地下来,换着别的女子,早妥协了,可她偏偏心眼儿比针还小,记仇记得特别狠,他打了她一巴掌,哄她的糖给得再多花样,她都是不要的。因此,她视而不见地重新闭上眼睛,任由他轻柔地给她脸上的瘀伤上药,就听他的声音像夏夜低沉的风,闷闷地传进她耳里:
“你若喜欢慕容长曦那样的,我便努力学着他的样子叫你开心,你留在我身边吧。”
“他傻,但他什么都有,而我……只剩下你了。”
这之后,他便什么都没有再说,默默地涂完药就离开厢房了。
水幽灵的心里是有涟漪的,可不是因为颜辞镜,而是他说起的慕容长曦,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傻子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地位的,至于别的,她不愿意去细究。
想着那只小狗儿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水幽灵再次跳进周公挖的坑里,朦朦胧胧间,竟梦见慕容长曦那无知又无畏,叫她无奈又无语的亲吻,咋然醒来,她摸着似乎经过真实碾压的湿润的唇,狐疑地皱皱眉。
窗外天色渐亮。
待晨曦暖洋洋地洒进厢房时,门被轻轻地推开,还是穿着青色衫的心落,端着洗漱用品进来,见水幽灵是醒着的,便笑道:“姑娘早安。”
“那位年姑娘现在怎样了。”水幽灵拒绝心落伺候自己洗漱,平静地问道,她不是突发好心想关心关心这位可怜的女子,只是想要知道知道颜辞镜有多狠心而已。
心落明白水幽灵话中意思,却还是曲解道:“姑娘放心,少主不会委屈姑娘半分的。”
水幽灵嗤笑道:“你不用和我打这些马虎眼。”
心落便大方地道:“言公子与年姑娘颇有渊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