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赴跟着昭大人进了地窖,其余六个人正围坐在正中央那张宽大的餐桌上。
其中五个是与他一致的灰领白袍,为首的映大人则是红领的黑袍。
傲赴在落坐前规矩地向映大人弯了腰身行礼,映大人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你来啦,我们还没开始……”
“既然是一起吃早餐,我起了床马上就过来了。”
他右手边是那个叫穆津的老妇人,她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昭大人的公子好大的排场,来晚就不说了,别人都是避着来的,他还正正地穿过了整个广场。”
“广场难道不是最近的路,穆大人还嫌等得不够?”
傲赴抓起最近的汤碗喝了一口,头也不抬地反驳了一句。
这几个人原本十分正经地围坐在桌边,一桌的食物都没动上一口,傲赴这一口汤下去,所有人的脸更加难看了。昭大人的上嘴唇抖了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放肆”。
“昭大人,”他用胳膊支起自己的上半身,从这几个人的脸上挨个地看了过去,“既然是长老会,我与在座各位可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谁对长幼之分有质疑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支声,那头的映大人率先抬了手,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热茶,其余几人这才相继吃了起来。
长老会从建制起一直都是如此,负责选送的长老将优秀之人推举进来,长幼皆有,更不限制出身,草民与富贵共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商定与管理民间世俗。
每当圣女取得神谕,通过负责宗教事宜的穆津传达至长老会手中。
而每一项决议则需要有六位以上共同赞成才可执行,当然召集会议的权力,仅属于会长一个人。
映大人用藤杖隔着窗台指了指身后的地图:“我得到消息,大批暗会的余党,在荒原外聚集,陆西各处潜伏的异教份子也已经趁机而动。”
他停下来留意着这几个人的反应,又说道:“有人已经混进了剩都……”
长老会如今还剩下八个人,傲赴的手边坐着唯一的女性穆津,另一边则是望舒和秃了半个脑袋的肖衡,尽头的两个人则倚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各自怀揣着心事。
穆津对这件事各外在意:“难道圣女失踪的事情?”
映大人摆了摆手:“泄露出去是早晚的问题,我们得防范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防范?”叫作肖衡的人出生平民,一脸的严峻,“中立之墙外边已经聚集了大批难民,每一刻钟都有更多的人涌进剩都来,我已经在各处都设立了放粮点,根本撑不了几日,再这么下去……”
“我认为当下更紧急的事情……”坐他对面的昭大人拨拉着手边的杯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立即打断了肖衡的话,“陆东人入侵,很快就会垮过目兹峡湾,一旦雪下过来,长驱直入,我们只有坐以待毙。”
几个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肖衡再次说道:“调动护教军的事情,我想再提一次。”
映大人马上转头看着穆津,只见她点了点头:“护教军团是专程为了教会而设立,但抗击外敌这一点,教义并没有相关记载。”
叫做望舒的那个只比傲赴年长了些许,他坐在肖衡的左手,此刻则是满脸的疑虑。
的确,护教军团人数不多,就算算上望舒管理的执政团,只怕上了战场,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从其它几个人的脸上也读出了同样的东西,于是缓缓地直立起自己的腰背,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四下里流传着北火熄灭的传言,如果再不想办法给盖过去,这堵墙外边的人,只怕早晚会掀了神庙的屋顶……“
穆津立马表示认同:“高塔上面的人虽然都已经撤下来了,但上深堂里,很多人对此都有了议论……”
“映大人,”她碰了碰他的胳膊:“午姥那里,好像已经起了疑心。”
映大人心里早就有了数,他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东西:“圣女已经找到了……”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穆津。
一桌子的人都抬起了头,映大人却不再对此多言。
肖衡不明就里地眨巴了眼睛:“找到了,然后呢?我们是顺着这个意思跟外边解释?”
自然是不行,可毕竟没有个更讨巧的途径。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听听对方的意思。
另一头,傲赴本来找准时机想插上两句,却还是被他的父亲昭大人抢了先:“民众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自然是不存在的。”
一句话让这八个人的心里都画了一个圈。
映大人缓缓地敲了敲桌面:“流言是怎么过来的?”
他转头等着傲赴的回话。
“目兹是最先开始撤逃的地方,据我的人了解,有一个叫伯玎的供奉人,煽动了所有人北上……”
他暗自藏下了嘴角的笑容,斜眼看见昭大人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
映大人接着问道:“这个人和暗会有什么关系?”
傲赴趁机转过去直面着昭大人的注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关系随时都能有,只是看昭大人那里,如何判定这个人的罪行……”
心领神会往往就这么简单,映大人再絮叨了一些尽快安抚民众返乡的话。
适逢换茶的时间,一个身穿窄袖布袄的年轻人被山鹰带了进来。
世上不乏这样的人,盘踞在各行各业之间,出没于最不起眼的角落,像一只随身携带的耳朵,囊括了所有背地里的秘密与流传的讯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