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三年的七月,格外的闷热。尤其是大唐新都汉京城,一连半月都没有下过一场雨,炎炎烈日,如同大火球似的每日当空,炙烤大地。
汉京北宫,太上皇李渊泡在泳池子里,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如此酷暑,他越发的难以承受。泡在水里,才让他感觉要好受一点。
今年已经六十岁的李渊,在隋末乱世之中,韬光养晦,趁时而动,趁中原群雄大战之机,起兵河东太原,挥师进入空虚的关中,夺关中为基业,终成帝业。
虽然常有人说,隋末群雄中,他是偷得皇座,但他认为那不是偷,而是审时度势,是时机把握的好,计策定的好。
可他在位仅六年,就被自己的亲儿子夺走了皇位。
转眼已经三年多了。
这三年,他郁郁寡欢,过的很不开心,每日唯有酒色麻醉自己。
如今已经六十岁了,身体一天比一天不行。可是在这个行将就木的时候,他并没有想着就这样过完剩下的日子,他的心里一直在燃烧着一团火。
而现在,他觉得时机到来了。
儿子可以篡老子的位,当爹的自然可以复辟。
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儿皇帝跑去亲征西域,留下一个才十岁的太子临朝摄政,偏偏他还强势的要推行绝大多数官员都反对的新法。
甚至一口气把翰林院的官吏全免了。
这件事情,已经弄的汉京的官吏们人心恍恍。翰林院的官员因何被免,因为他们联名上书反对李超新法,而现在带头的翰林院官吏全被免了,谁知道下一步,他们是不是也会被免。
另外,李超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新法,他们都极为反对。
皇帝不在京,太子年幼,百官心怀不满,恰此时禁军多随皇帝西征。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想想,李渊的心头又火热了起来。
“陛下,柴枢密到了。”内侍凑进禀报,将李渊的思绪打断。
李渊抬头,看到自己的女婿柴绍正站在不远处。嗯,应当是前女婿了。当初嫡长女平阳的婚事,是他一眼相中的柴绍。
柴绍出身好,和李家一样都是关陇贵族出身,将门世家。柴绍在当初长安的勋戚子弟中,也是家世好,又相貌能力各方面都较出色的。
后来他起兵,柴绍和柴家也出了不少力气。只是谁也没料到,平阳后来会跟李超在一起,更把柴绍给休了。
在武德朝时,自己还是很重用柴绍的,可是到了贞观朝,柴绍却明显不如从前。哪怕他现在担任着枢密副使之职,可李渊认为他明显没有实权。枢密使只有一个,但枢密副使却有三个。
当一个枢密副使,还不如当五大都督之一。
再说了,贞观朝各种新政,各种改制,这武将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文武分离制,使得武将只成了单纯的武将,没有战事之时,他们就只能在京中吃闲饭。根本插手不到什么政事,枢密副使,听起来不错,其实只是天天在衙门喝茶而已。
李渊扶着梯子从池里上来,接过内侍递来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一面笑着向柴绍走去。
“陛下。”柴绍行礼。
李渊笑着拉起柴绍的手,走到大树荫下的藤椅前坐下。
“别叫我陛下,和以前一样叫我父亲就好。”
柴绍无奈的叹声气。
“嗣昌,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李渊笑着道。
柴绍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自从知道妻子跟李超的绯闻之后,他的内心就灰暗了。而当平阳坚决要与他和离时,他的心都碎了。两人和离后,平阳公然做起了李超的情人,这让他彻底的陷入了苦闷之中。
“陛下,枢密院那边比较忙。”
“忙什么?”李渊哼了一声,“枢密院,跟过去的十二卫衙门也没什么区别,说白了,就是不给大将们实权,然后给他们安排的喝茶的地方。嗣昌啊,世民待你有些刻薄了,当年在长安之时,他也是经常跟在你后面跑的。”
“如今倒好,他宁愿重用一个外人,却都不肯真正的信任你。你看看,那李超,一门十四爵,他跟平阳生的孩子,直接封县公。可是哲威的令武呢,到现在连个爵位都还没封过,太不像话了。”
这话一出,柴绍的脸色变了几变。平阳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而那个该死的奸生子,更是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无数次在梦里掐死那个孩子。
“陛下,长公主已经与我和离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李渊摇头,他把面前的冰镇酸梅汤推了过去。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过去的。都说世间之仇,最大者,莫过于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对于你来说,这辈子最恨的人肯定就是李超了,他夺了你的妻子。”
柴绍抿着嘴唇不说话,可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继续道,“而对于朕来说,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被自己的儿子篡夺了皇位。”
柴绍抬头,眼里有些迟疑。
“陛下。”
“你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外人,那几个也都是能信的过的人,朕的心腹还是有几个的。嗣昌,朕虽然老子,但不甘心啊。”
“你甘心吗?”
柴绍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老丈人要说的是什么了。
他心里惊骇莫名,惊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理智告诉他,这场谈话太危险了,他不应当继续,但心里面,却有个念头冒出来,然后再也止不住了。
“陛下需要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