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到底有多可怕,没有人说得清楚,只能看见天连着天,地连着地,一望无垠,满眼都是望不尽的黄沙。
岳缺、左明珠与皇甫高三人带着六匹骆驼在黄昏时候进入了沙漠。
六匹骆驼,有的驮着清水,有的驮着粮食,有的驮着宿具,还有的驮着一些零零碎碎,看起来虽无用,但在关键时候都有用的东西。
这些,都是姬冰雁精心准备的。
皇甫高走在驼队的最前面,手里捉着一条一丈多长的鞭子,虽只有一个人,却把这六匹骆驼照顾得服服帖帖,一匹跟着一匹,竟没有一匹乱跑乱叫的,也没有一匹走出队伍来,就好像一对久历训练的老兵似的。
皇甫高虽然不能和人说话,却好似能和畜生说话。他似乎能用一种神秘的语言,来沟通他和畜生间的思想。
左明珠也终于相信,这又聋又哑又瞎的汉子真的能带他们找到岳缺所说的地方。
沙漠里的气温变化,是左明珠最受不了的。
这时太阳虽已落下,热气从沙漠里蒸发出来,仍然热得令人恨不得把身上衣裳都tuō_guāng。
但用不着多久,这热气就消失了,接着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风刮在脸上,就像刀一样。
左明珠恨不得把全身都躲到驼峰后面去,她坐在骆驼上,只觉摇摇晃晃的,又像是在坐船。
岳缺也坐在骆驼上,他也是第一次乘坐骆驼,但是他整个人却好似与骆驼成为一个整体,身子始终平平稳稳,不摇不晃,看的左明珠一阵羡慕。
皇甫高却没有同他二人坐在骆驼身上,他跟着骆驼一步一步地走着,是沙漠、是沼泽、是冷是热......对这人仿佛毫无影响。
若是之前,左明珠一定会忍不住要问岳缺:“他为什么不也坐在骆驼上?”
但现在她已用不着问了,她知道皇甫高是绝不会坐在任何驼马或者骆驼背上的,因为他们是朋友。
夜越深,寒气越重。
左明珠冷得在骆驼峰上不住地发抖,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只有岳缺和皇甫高二人好似丝毫没有影响。
岳缺是因为功力极为深厚,早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之地步。
而皇甫高,他在沙漠中生活了这些年,早就适应了沙漠中的极端气候。
岳缺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然后用小石子打在皇甫高的左肩。
这都是姬冰雁交给他的特殊语言,用来和皇甫高交流的。
若要队伍停下,就打他的左肩,若要队伍走,就打他的右肩。
岳缺与左明珠在沙丘后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
皇甫高将骆驼圈成一圈,驼峰挡住了火光。
火上煮了一锅热菜,岳缺与左明珠围着火,喝着酒,嗅着那胡椒、葱姜和牛羊肉混合的香气。
这时,左明珠才觉得舒服多了。
但皇甫高却还是远远坐在一边,大漠里明亮的星光照耀下,他的脸非但更冷,更丑,而且还有种奇异的神色。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亮堂,左明珠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她是被热醒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沙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太阳晒得骆驼峰上的左明珠连清水都不想喝了,只盼太阳快些下山。
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在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进入了一种晕死状态。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呻吟。
呻吟之声虽然微弱,但在死寂的沙漠上,听起来却比一个人在耳边说话要清晰。
岳缺知道,他们已经被石观音的手下盯上了,这不是刻意针对他们,而是针对所有来沙漠的商旅。
左明珠瞪大了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对着岳缺道:“公子,你听见这声音了么?”
岳缺道:“嗯!”
左明珠又说道:“这附近好像有人,还是个快要死了的人,我们要过去么?”
他们在进入沙漠前,姬冰雁就对他们说过,不要相信沙漠上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她才要问岳缺。
岳缺凝音成线,在她耳边道:“我们已经被石观音的手下盯上了,你过去趁其不备将他们击杀掉。”
左明珠点点头,从驼峰上跳下,循着声音往左面的一堆沙丘后走去。
半炷香不到的时辰,左明珠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黝黑的针筒。
左明珠把针筒往岳缺面前一递,道:“这是从那两人身上搜出来的暗器。”
岳缺看了一眼,点头道:“你将它收好,以后说不定会用着的。”
左明珠将暗器收好,翻身上了骆驼,众人又开始了沙漠前行之路。
这一夜,左明珠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帐篷里,在油灯温柔的映照下,细细的打量着手中那黝黑的针筒,在灯光下,那密集而细小的孔洞尤其显得丑恶而冷酷。
她又想到了皇甫高那双灰蒙蒙的双眼,原来他的双眼竟是被这沙漠里的烈日生生晒瞎的。
进入沙漠的第二天,左明珠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了烈日的炙烤,学会了怎样保存体内的水分不会快速流失。
就这样一直行走了七八天,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避过了多少的陷阱、沙暴。
他们储藏的清水河食物也都逐渐见底了,再找不到目的地,又或者找不到水源,真有葬身沙漠的可能。
原本可以肆意吃喝的水粮,也被岳缺规定,只有渴到受不了,才能小小抿一口。
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