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白狼的公主和少年回到了村子里,看见村长家站满了人,很多受伤的武士一瘸一拐,面含愤怒,便知道事情的严重超过了他们的预想。
“小樱!”
老村长名叫上杉守信,年轻时曾是村子的守备队长,当时最强的武士之一,他的佩刀——影舞。
传闻影舞为黑刀秋水变种,黑刀秋水是大快刀二十一工其一,日本的传说里面是无功刀,研无刀,不够锋利但是强劲依然,刀鞘上有山水图,刀把上是地狱图,刀身纯黑,刀刃为黑刀乱刃大逆丁字。
“今天,山鬼那些可恶的家伙又来袭击村子,我们和队长拼死守在山坳,没让他们冲进来,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全是些亡命之徒和杀人犯,都是不要命地往前冲,眼看快守不住了,队长和横纲大哥杀进了他们的队伍里,我们一鼓作气反攻,才击败了他们……”
在村长内屋的石床上躺着一个缠满绷带的男人,只露出了半边脸和一只眼睛,从后背、大腿到前胸,被鲜血浸润的绷带下是一道道深入骨肉的伤口,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如果不是眼睛偶尔眨动一下,都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是村子的守备队长——剑之彦。
“父亲!”
一头黑色的狼——祸津,它自觉地在村子外面戒备着,机警地竖着耳朵,在夜晚拥有非常清晰的视野。
剑之介刚走到门口,隔着大人们的身影,看着……
突然,他扔掉了手中的枫树叶,强行挤过了人群,来到最里面,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阿介。”
剑之彦微微动了动嘴唇,叫出了模糊的两个音。
“战斗结束时,队长手里的刀都残破得不成模样,他完全是一个血……血人……”
山坳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山鬼一族的尸首,大概有5、60具,夜晚的豺狼野狗开始进食了,啃咬着他们的内脏肝肺……
“嗷呜……”祸津对着山坳的方向一声狼嚎,震慑住了那些窥伺村子的野兽。
“父亲……”
剑之彦听见了那一声震彻山谷的狼嚎,仿佛响应了祖先的召唤一样,安详地闭上了双目,放下了那曾握紧刀柄、斩杀敌人的手。
“小介。”
上杉守信苍老的脸颊有些颤动,迈出两步,走到了剑之介的身后,一时语塞,无以应答。
“你的父亲是为了村子而死,他是我们的英雄!”
“对……”周围的伤员和未受伤的男人们,都慷慨地呼喊着对逝者的敬意。
“为什么……”少年哽咽着。
剑之介向来是个很坚强的人,没有母亲的呵护,摔倒了也会自己爬起来,只有这一次,他哭了。
“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做英雄,为什么要拿命去换村子,为什么不逃啊!”
这样的话,传到其他人耳中,是对逝者的侮辱。
“八嘎!”
恼羞成怒的大人狠狠地打了剑之介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
“原谅他,他还是个孩子……”
副队长横纲大郎劝阻着生气的武士们,让他们安定下来。
“大郎,我们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保卫村子,和敌人拼杀,他也14岁了,快成年了!”织田君冷漠的语气表明他,对横纲偏袒剑之介有些不满。
其实,剑之介和剑之彦父子是外来人。为了生存,剑之彦必须担任村子的守卫,简单点就是雇佣武士,或者俗称的“走狗”。
“走吧,走吧……”
上杉守信无奈地叹着气,让围观的人唏嘘一阵,施舍了怜悯有些满足,也就散去了,房子在闲言碎语中变得空荡荡的。他们冰冷的眼神,这些“人”,只留下了冷漠。
“剑之介……”
小樱轻轻地拍了拍剑之介的后背,剑之介却一直把头埋在石床上,握着父亲剑之彦沾着血迹、还未冰冷的粗糙大手,他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变得更加沉默,沉沦、死寂……
“……”
“剑之介,你要去哪里?”
小樱看见剑之介从爷爷的屋内出来,吹灭了油灯,一脚踩到了门外的那片枫叶,血一样的枫叶。剑之介缄默着,没有回答她,旁若无人、若无其事一般,径自向着富士山的圣岳走去。
山风,会吹走一切不宁的心绪……
“祸津……”
全身毛发漆黑的祸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小樱第一次看见祸津那双闪着血色的眼睛时,内心充满了恐惧。
那个孤独的少年,那一头被冠以厄运灾祸的狼,走到了一起,彼此无言,彼此皆知。
祸津和雪经常缠斗、嬉戏,但这个夜晚,彼此都很安分。
“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少女轻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却安慰一颗受伤的心。
山下,隐约看得见白天的那块巨型花岗岩石,漫山遍野的枫树没有一点风声,立秋了。
“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那一头白狼——雪,优雅高贵的它跟随在小樱的身后,天边的一轮月。
夏目漱石说:日本人不会说“我爱你”,只会说“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少女和白狼渐渐远去在山路上,天边美丽的一轮月啊,一轮血月……
少年仰望着那浩瀚的天空,天空那么宽广,又那么空无……
“活着,好累,好辛苦……”
这个世界,只有风是自由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夜半,只剩下一轮冰冷的残月,散发着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