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儿,师傅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武贤这臭小子没了账册还要去首告,你觉得他会自己送死吗?”
从伏月楼回来,回到城外府邸的耿浩,对走投无路的胡氏姐弟说道。
其实,在出了伏月楼之后,胡正媛就已经后悔了,武贤要是有心害自己姐弟俩,机会多了去了,为什么要赶到现在才动手?
听了耿浩的话,她的心就更动摇了。
“况且,我曾听过这小子的曲子,虽然略显怪异,不合乐理,但是骨子里却温润祥和,不见乖戾,曲乃人之心,能吹奏这样曲子的人,不会是穷凶极恶之徒。”耿浩继续道。
“师傅,我……”胡正媛也听过武贤的曲子,听了耿浩的话,回忆起之前和武贤的接触,胡正媛才恍然大悟。
是啊,那么美好的曲子,怎么可能出自一个坏人之手?
可是,她刚要说话,却听胡正强怒道:“姐姐,师傅,你们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吗?别再天真了,非要等到我们都被害死了,才能认清他的真面目吗?”
“不,我觉得你说错了,如果我们就这么听之任之,最后的结果才会是死,其实根本不是武小爷害的我们,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胡正强愣了,胡正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娇躯一震,耿浩捋着山羊须,三个人都朝内堂看去,一角旗袍漏了出来。
……
最近陈有大终于下定了决心,没被灭门,也没被安抚,更没被武贤找上门,很明显这不是逃过一劫的征兆,更像是做定了替罪羊的信号。
想陈有大也是堂堂七品,那也是有骨气有尊严的,既然所有人都煞费苦心的弄死自己,连陈国泰都不例外,那他何必再委曲求全?
明天不知道武贤会不会来,只要他敢来,我就特么敢审,弄死我?哼,看我拉他几个垫背的再说吧!陈有大决绝起来,还是有点儿气势的。
武臣也得到了消息,据说胡家的两个余孽与武贤闹翻了,但是,他也不敢肯定这个变得自己都不认识的儿子,会不会放弃和他这个老子作对。
能和纪尘玩儿到一块儿去,武臣就已经难以想象了,难保还有什么更难以置信的事儿再发生。
况且,如果武贤这里放弃了,纪尘早就灰溜溜滚回来了,他还一直逗留在伏月楼干什么?
性子想来谨小慎微的武臣,习惯性地决定,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逆子武贤明早还有异动,立刻将他绑了,至于纪尘,武臣还是不敢动的,毕竟正德帝有个雅兴的时候,总是要找纪尘和刘国庸对个对子吟首诗什么的。
而武贤和纪尘似乎是意志消沉了一样,也可能是害怕了伏月楼众美的白眼,一整天闷在房间里,没个动静,放在房门口的吃食,也一点儿没动。
一天时间,匆匆而逝,深夜过后的黎明,死寂中有些异响,也都在几声之后,被黑夜吞噬,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沉的。
经过了几天的折腾,初夏的苏州城已经疲惫不堪,鸡鸣之后,只有一个窗子亮着,它已经亮了整整一夜,现在,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走吧,我心里总不踏实,早点儿到那儿,心里的石头早点儿落地。”纪尘这样阅历丰富的主儿都有点儿不安了,武贤反倒镇定点儿。
“嗯,走吧,我也想早日求得心安。”武贤淡淡地说道,挖了挖好久没挖过的鼻孔。
这感觉真是古怪,按理说武贤今天要告的可是自己的父亲。又是当朝二品大员,本次苏州案的钦差大臣,皇帝的代言人,可他竟然没有一丝慌乱,难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边下楼,纪尘边各种奇思异想舒缓自己紧张的神经。
大厅的黑暗比外面还深,不久前这里还断送过不知几条无辜的性命,现在却没有一丝迹象可寻。
忽然,一声干咳,蜡烛纷纷点燃,整个大厅灯火通明,武贤一愣。
伏月楼的姑娘们竟然都坐在厅内,愣愣地看着武贤。
“唉,三娘我这辈子就喜欢够劲儿的爷们,碰见你这么大条却对三娘没点儿反应的,也算是奇了怪了。
幸好我家纪先生来得是时候,算了,谁让我花痴呢?我喜欢的男人,就得天不怕地不怕,今儿三娘要送爷们去告官,还是告大官,女儿们谁跟着去看热闹啊?”邵三娘无所谓地说道。
“三娘你别乱说话,什么叫我来的及时?我跟你怎么着了?”纪尘不乐意了。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武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点燃了引线,整个伏月楼里爆发出一阵娇笑,姑娘们笑的花枝乱颤,前俯后仰,纪尘翻了翻白眼,弄不懂这些人都想着什么。
还能想着什么?这帮姑娘们大多也是家里的受了冤屈,被连累进了这烟花之地的,她们当然想看看,和自己同命运的胡正媛,到底能不能一朝逃出火坑了。
虽然,姑娘们一个个在长久的迫害中,慢慢消磨了锐气,变得得过且过,不在乎什么贞洁了,可是,心中那团期盼的火焰,在昨天得知武贤原来是要为胡氏姐弟申冤之后,被重新点燃了。
她们深深地希望,武贤能够说到做到,也让她们看看,与命运做抗争,到底能不能成功,她们已经准备好了喝彩,虽然谁都知道,希望,很渺茫。
“走,咱们告官去!”武贤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除了纪尘,还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在关注着,支持着他,抖擞精神,大声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