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闲钱搬家。
她拿出钥匙,还没将钥匙插/进孔里,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
“妈——”
她立即被扑了满怀。
全身的疲累像是突然间被冲开了一样。
她的心情完全好了起来,“不是告诉过你,别自己开门吗?要是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门是最普通的门,压根儿就没有猫眼这回事。
她明明高兴,还是叮嘱一下儿子。
“我听得出脚步声。”
她的儿子仰起小脸,小小的脸蛋,有些小得意——
这份小得意,叫景灿灿刹时眼角有些酸酸的,硬是忍住这份酸意,她挤出笑脸,试着将九岁的儿子给抱起来,还没等她抱起来,卫殊就迫不及待地推开她——
一手刮刮鼻子,“妈,我这么大了,不要你抱了。”
九岁的孩子,懂得太多。
饭已经煮好了,电饭锅的保温早就关了,怕费电。
桌上就一菜一汤,一个是炒青菜,一个是蕃茄蛋花汤。
饭是卫殊煮的,菜是景灿灿刚做的。
一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电饭锅里的饭母子俩都吃光。
卫殊还想帮着洗碗,让景灿灿哄到一边去看电视,看一会儿《喜羊羊与灰太狼》,家里没有什么童话书,她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童话书,她的儿子没能有一本,儿子小的时候,她没空给儿子讲床头故事,儿子现在大了,她又怕自己说不好。
电视还是那种笨重的电视,还是房东留下的,彩色的饱和度早就没有那么好了,卫殊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妈,我们老师说今年不去夏令营了。”
景灿灿刚要把碗收起来,听到这个心里一松,可随即一想,这应该不可能的,迅速地将碗收拾好,她挤在儿子身边,双人沙发早就软得不像话了,两个挤坐一起,她搂住儿子,“小孩子,不能讲骗话,知道吗?”
卫殊却是挣扎出她的怀抱,人站在沙发前,一本正经地对上她的目光,“妈,我不去,没有好玩的,我不喜欢去,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己学习呢。”
姓景名灿灿。
影后。
十年前是影后。
十年后是带着孩子的离异妇女。
拍电影的光景,早在她脑海里老去。
老去整整十年。
年轻时年少气盛,被人宠得无法无天,就以为有了全世界,谁知道,她的世界突然就垮了,一无所有了,只能靠自己。
她到是不怨,怨气这种东西,多了无异。
努力干活赚钱才是本分。
她想得开,别看她现在想得开,当初她都想挺着个大肚子跳黄浦江。
年纪轻轻,就有导演看中,出演清纯女一号,刚演完就得了影后,她能不得瑟?一得瑟起来就找不着北了,回头想想也是自己活该,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这明星呢,都是流水线上的玩意儿,天天有新人出,她那时除了年轻还有什么?
一点都没有。
也是她现在想开了,当年可没这么想,当年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她,想想也是醉了,现在她还演戏,就演个小角色,也称不上什么小角色,有时候就是个尸体,有时候连个面都没能露一回——
现实是本大百科全书,以前她不明白,现在是明白的。
可惜明白的太晚,这道理,她是过了整整十年才明白过来。
人生苦短,大抵说的就是她这样,就想凭着张当个花瓶,都是不能够的,谁敢再让她演个能出头的角色?谁也不敢的,她不再是当初的景灿灿,如今的景灿灿只是个群众演员,什么娱乐圈的那点事,与她没有多大干事。
“景灿?”
有人叫她。
她跟一大帮子人都一起蹲着,中午的饭就是她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盒饭,她边吃边咽,抬头就看向叫她的人,这一看,她眼神里都是惊喜的,不止她,她身边的人都是向往地看向来人——
个个的眼里都写满着“我我我”。
那是种深沉的yù_wàng。
景灿灿也不例外,饭也不吃了,赶紧盖上饭盒,几步就到来人面前,“陈姐?”
陈姐胖胖的,不讲究穿着,身上就t恤跟牛仔裤,将她拉到一边,看看她,又皱皱眉,手指指那边新来的剧组,“那边差个人,你上去顶一顶,回头给你补个四十块钱怎么样?”
这就谈起来了,谈得很干脆 ,价钱也很让景灿灿满意。
景灿灿表示能立马上工,当然,人家要的就是这个利落劲儿,赶紧让那个临时肚子不舒服的群演脱下简易的戏装,让景灿灿换上去——
所谓的戏装,其实就是破烂的两块衣往身上一拢,美名其曰为“丐帮弟子”的制服,她手里还拿着竹棍子,头发弄得乱糟糟的,都快要粘一块儿,跟几个群演都趴在一起,脸上都给涂黑,完全看不出来她是谁。
一段戏。
景灿灿不知道是什么事,影视城有新来的剧组这事儿她是晓得的,但没有仔细留意过男女主角是谁,本想着到这边蹲个一天半天的捡个群演机会,没曾想还真让她捡着机会——她还是挺高兴的,演得挺卖力的,就趴在那里半小时都不觉得累。
这场戏是男主角与女主角相遇的戏码,男主于万千人中对女主一见钟情。
而乞丐在这里的作用,就是突出女主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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