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擦干眼泪,穿了最好的家常衣服,收拾齐整出来,果然见到楚王带着他的两个侍者,身后守着两位锦衣卫指挥使,正在前厅端坐。
王家两子,王之宏与王之瑞都在作陪,沐慈面色和悦,看上去相处愉快。
三岁的长孙已经倚到了沐慈的怀里,正揪着沐慈的衣襟说着什么。而沐慈也是面容和缓,目光温暖,低下头专注倾听。
王又伦轻喝:“重奴,不得对楚王殿下无礼,快点下来。”
重奴小朋友一惊,看祖父脸色严肃,就要下去,却被沐慈一把搂住了。
“姨父,都是一家人,你不要那么凶,吓到我的小侄儿了。”沐慈淡淡瞧了王又伦一眼。
王又伦也是怕自家孙儿不懂事冲撞楚王,心里被“一家人”说得甜滋滋的,便没再发作。
沐慈从乐恕手里接了个小盒子递给小重奴:“这是我送你的小玩具,希望你喜欢。以后有想要的玩具,也可以和我说。咱不搭理你祖父。”
小朋友却还是看祖父……
王又伦摇头。
沐慈道:“姨父,一点小玩意儿,不值什么。我拿姨母做的鞋穿也没跟你们客气啊,别和我这么生分。”
王又伦脸上绷不住,略带着上了笑意。
小重奴多机灵呢,见祖父脸色松动,立即抱着玩具盒子不撒手,乖巧对沐慈行礼道谢,喜滋滋被人带下去了。
……
沐慈才抬头,认真看着谢望——这位姨母和他记忆中的谢期长得很像,果然是亲姐妹,如今虽是风霜满面,也不能掩盖珍珠散发光华。
谢望从进门起,就死死盯着沐慈,舍不得眨眼……
这个孩子,就像在梦里见过千百回一样——这么可爱,这么灵秀,这么漂亮,这么可人疼。
“雁奴……”谢望嗫嚅。
沐慈站起身,走到谢望面前,伸出手,温柔给谢望擦眼泪,声音柔和又带着一点孺慕:“姨妈……”
刚才和王家两个孩子聊天,便能猜到这位姨母生病,主要是因为担心他。
能有亲人,被亲人挂念着,总是幸福的。
“雁奴……”谢望眼泪汹涌。
这个孩子这么好,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依然目光清明,笑容温暖,没有一丝阴霾。
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受诸多苦楚?谢望一个难受,就将沐慈当做自己受了委屈的亲生孩子,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心疼地拍……
“雁奴,你长大了……这么大了……真好……真好啊……”
大家眼眶都有些发热,没有谁去纠正谢望,说要称“殿下”。
因为沐慈,也只把自己当做是家中的孩子,而非威风赫赫的楚王殿下。
沐慈被一声慈爱、欣喜又心疼的“雁奴”叫的心头柔软,从谢望的怀里体验到了丰富的母性温暖,他又喊了一句:“姨妈……”
“雁奴,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谢望问这话,心却犹如被绞碎般剧痛。
在冷宫长大,怎么可能会好?
沐慈回抱谢望,只道:“姨妈,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会越来越好的……”
谢望哭了好半天,才在王又伦劝告“老伴儿,殿下衣裳都叫你哭湿了。”她才勉强止住眼泪,又盯着沐慈看了好久,在他脸上摸了好几下。
才拉着沐慈左看右看:“雁奴,你真没刺心头血?”
“没有,真没受伤。”
“那前些天听说你病了,可好了?”
“已经好了,我的身体也康健多了,吃得不少,长胖了呢。”沐慈好脾气地安抚。
谢望又拉着沐慈看了再看,拧眉摇头:“你这也叫胖?那以前得多瘦啊……”
沐慈失笑,拉着这位姨母的手摇晃,几乎是撒娇了:“我的好姨妈,咱不提以前了啊,我都忘光了呢。咱们看以后才好。”
王又伦飞快点头:“正是这个理,可不提从前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谢望想着,以前的坎坷,忘记也好,便不再提,只心疼叮嘱:“以后还要多吃些,身体要养得更好,别再伤着,自己疼,更叫姨妈心里难受。”
“我会注意的,伤不着。”
“午间就留在家里吃吧?姨妈亲手整治一顿,都是你母亲原先爱吃的小菜。”
“好啊,我就想尝尝姨妈的手艺。”
众人:“……”某吃货,您也太实诚了点吧,掩饰一下好吗?
“好好。”谢望却高兴,一瞬间觉得自家妹子附体。
别看沐慈的生母谢期,美到不像凡人,私底下也是这么个说到吃就走不动的死德性,不然也不会捣,桂花小汤圆这类的吃食了,幸而她们两姐妹都是吃不胖的体质。
天授帝什么美人没见过?当年一见谢期便爱得死去活来,除了看上她的美貌,就是爱她这种天然去雕饰,自在鲜活,享受生活,永远叫人充满惊奇与喜悦的个性。
当然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看到谢期放松的,毫不掩饰本性的一面。
谢期入宫后,便如失去阳光的花朵,不哭不笑,不再鲜活,早早凋零。
这也是当年天授帝最介怀的事。
再说沐慈,若只是空有美貌而没有头脑……再漂亮的花瓶,看多了也会免疫。若沐慈没有他独特而充满魅力的个性,时常还有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小“毛病”,还真不会如此吸引人。
谢望也对沐慈有了许多亲切感,果然是亲妹妹的儿子,不仅容貌,性子很像。
想到妹妹,谢望又有些难过,牵着沐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