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点头:“海图本就是各船队的绝密,不外传的。”不过他想要自有方法,便点着礼单上的五十条船,问:“船上是老船工?”
牟渔愣了一下,刚才他见过清河王府的人,却并没有问这个细节。所以只道:“我明天问问。”
沐慈道:“老船工就继续留用,新船工的话就把东西都退回,没诚意。”
牟渔想了一下恍然,老船工才能出航,不然船送来也是死物,只能作价卖不能组建船队的。
他道:“我打赌必是老船工,梅三郎这个人我与他见面不多却打过多年交道,撇开身世不提,他是个滴水不漏,算无遗算的人物,人情也极为通透。”说罢带着笑意看沐慈,“他也是个不肯吃亏,不让身边人吃亏的性子,且那脑子,只怕也不比你差多少。若你们得见,说不定还能惺惺相惜。可惜他一直在海上跑,少有上岸的时候,你如今也出不得海,大概没这机会。”
混血儿智商本就高一些,沐慈不以为意,道:“梅容在外头天高海远,逍遥自在,干么让人上岸跑我身边蹚浑水?”
牟渔揉了一下沐慈的脸:“你这人……在哪都不消停,怕谁来蹚浑水?”
沐慈只是笑:“少贫嘴,咱们先把船队组建起来,将来哪怕不为退路,也去海上玩玩……能走到更远的地方,到处看看也不错。这事交给包源,组织商队开拓海上贸易……上船的人要自愿,别逼迫谁,报酬定高,把家安置好。”
牟渔点头:“会的。”
沐慈道:“初期就一直跟航,和梅三郎的船队一起走。”
牟渔应下,道:“我也打算这样。”
沐慈又道:“叫李相(李康2)派人在我们的海边巡一巡,看有没有适合建造海港的地方。”
“好!”牟渔就没有不点头的,反正他的宗旨就是,只要沐慈不伤害到自己身体,想怎么干,他上天入地也要帮沐慈实现了,从不去考虑其他。
……
夜里洗漱过后,沐慈还在挑灯看各种文件资料,今天跑出去一下午,就积了许多公事。
沐若松有时候也不知沐慈到底忙些什么,在计划什么,不过沐若松因自己身份,有些公务,特别是军务他都会下意识回避。所以能帮的也有限,只觉得沐慈不做皇帝也不错,不然再加上一堆朝政,国家大事要沐慈决断,非累垮他不可。
沐若松怔怔看着沐慈,想着下午沐慈让他带兵的事。
沐慈在用羽毛笔批注掉一份文件后,抬头看沐若松:“从阿兄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我,想说什么就说吧。”
“清河王世子的邀约,你也不去吗?”沐若松却是问。
“不去!”
“交朋友讲究礼尚往来的,他们都送帖子来,你一家也不去,不好吧。”沐若松怕沐慈太“独”,将来有事没朋友相帮。
“去一家不去一家才不好,要么全部去,要么索性一家不去。”沐慈似笑非笑看着沐若松,用羽毛笔轻敲文件,“这么多军政事件要处理,你也没答应来帮我分担走一部分,我哪里有时间?”
沐若松闭上嘴不说话了。
沐慈也不勉强,只道:“我也没打算和天京城里的权贵高官打成一片。一是我真没时间,本来辞了皇位就是懒得将时间浪费在平衡人际上,有空不如多做些实事;二来,常言道‘想做人就别做事,想做事就别做人’,我一边和人觥筹交错关系火热,办起事来铁面无私,不讲情面,必会结怨,倒不如一早不建立私交,保持距离倒叫人生不起太多怨怼之心。”
沐若松叹气,的确,人性至贱说得便是这般情况。
“还有,我若真将所有人笼在身边……有人会坐不住。”沐慈说得就是沐惗和他背后的既得利益者。
沐若松便不再劝,恍然醒悟过来,刚才牟渔根本连问都没问沐慈会不会应邀,也没劝。看来沐慈不应各种邀请的理由,牟渔心里都清楚。
自己到底缺少历练,眼界所限,便少了冷静纵观全局的视角与决然取舍的干脆。沐若松想……也许沐慈真有办法让自己不再有顾虑。
待到要休息的时候,沐慈留了沐若松一块儿睡,抱着人打着哈欠:“十月我们搬入新家,要半一次宴会,你斟酌着请人来,帮我接待。我不耐烦处理这些,你就要多担待。”
“好的,”沐若松点头应下,怕沐慈委屈自己,便问,“是不是我的劝让你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不算是,搬新家请客吃饭是最基本的礼仪,我早有这个打算。况且……”沐慈的目光微凉,“也是时候,给宫里送张请帖了。”
要与新皇重建情谊了?沐若松心里还有疑惑,却不再问,只自己琢磨。
沐慈下午玩得累了,便让沐若松一个人去想,早早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