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以这样的,你……实在……”
太乱来了。
国库一年收入总计才七千多万两银,先皇内库光银钱就超过十年的国库收入总和。更别提其他箱子里都是超值钱的物件——一般二般的东西,天授帝也不会收藏啊。
不知道天授帝怎么往口袋扒拉的银钱的,太能攒钱了。不过联想到天授帝一上位,作为大幸开国五大异姓王之一的东兴王系卫家,惨遭灭顶……
卫家可是作了大幸七十年“钱袋子”的,在昌和盛世几乎占了大幸半壁江山。可卫家倒后,积蓄的“真正富可敌国”的财物却不见踪影。
结合内库的储备……想也知道卫家几十年汗水积累,大部分都随着鲜血流入了天授帝口袋。
但不管多少,怎么来的,都是皇帝私产。私产与爵位公产不同的,后者是祖宗遗物,得遵从嫡长继承制。私产则完全自由分配,想给谁就给谁。
当然,不允许化公为私的。
天授帝把内库给楚王,没谁会说不合理,最多认为不合情——对别的儿子太无情。
沐若松苦劝,可沐慈却无动于衷。他只好甩了手出门,让守着沐慈的微生疏找人去把牟渔叫过来。
总之,绝对不能让沐慈这个败家子,一动嘴,就送回去那么那么……那么大的一笔钱财。
还是送给敌我还没确定的德光帝,会造成多大威胁啊?
……
牟渔正在安排沐慈搬家事宜,检查轮值戍卫,听说北海郡王气急败坏,派人来找,却没说是什么事,就猜到一定是沐慈弄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飞快回来。
结果,也把牟渔气个倒仰。
“你知道这一半代表什么吗?”牟渔语气不善。
知道吗?
沐慈依然不徐不疾,云淡风轻:“知道,我深思熟虑的。”
牟渔赶紧摆手制止他说理由,只道:“先皇父的意思,你比我更清楚,是在尽可能消除一切对你的威胁。你倒好……这么一大笔钱给别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笔钱,足够养几十万兵十多年,且是兵强马壮,兵(武器)甲齐备的那种。
沐慈却有自己的道理:“你忧心的,子韧都说过。放心,养兵不是给吃喝,给兵甲就够了的,我也不惧任何竞争。”
牟渔将沐慈按在怀里揉了两把:“你气死我了,人家若拿这笔钱买你的性命呢?并不是所有人都足够光明磊落的,须知暗箭难防。”
沐慈只是笑:“夜行卫难道是摆设?”
牟渔还要劝,沐慈拍他的肩:“阿兄,我有这样做的必要。内库搬空,宫里那么多人的月银花用,都从哪里出?不能动国库,新皇并不是个富裕人,我估算过,这些天他的家底都花光了。做人留一线,父皇故意搬空内库是为了我不错,我不还就得实惠,我还一部分回宫,就叫新皇感激我。”
牟渔知道这的确是天授帝的思维与行为模式。
沐慈是真不在意:“银钱在我手里能迅速升值,少一半也不会不够用。若一个角子都不还,叫人觉得我薄凉,有把柄挑拨我和新皇关系,何必因小失大?”
是这个道理。牟渔揉了揉眉心:“我事儿够多了,不管你什么理由,真想给……就给一部分,十分之一也尽够宫里用度了,不用一半。”
反正内库所有详单账册在手,别人不知道有多少的。
沐若松也狂点头。
沐慈真是个大方人,继“慈不掌兵”后,沐慈再次诠释了什么叫做“义不守财”。
沐慈自然能知道兄弟和情人的想法,只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内库有多少东西,估一估还是能算出来的。我还了一点是施舍,是仇人;还一半是分享,是兄弟。”又交代一声,“不要悄悄的走水路,直接从南德门进,我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牟渔和沐若松:“……”
牟渔叹口气,郑重问:“利弊都衡量清楚了?”
“足够我做出决定,不会有很大的麻烦。”沐慈笑,“这么一注大财送过去,先惹麻烦的绝不是我。”
牟渔想想,只能应下来。沐若松想出去把包源叫进来,牟渔也跟着去了。
包源领了命令,先是木了许久,然后整个人才开始颤抖,是那种激动的无法克制的颤抖。他星星眼看着沐慈,首先想到的不是又要多做许多事,搬来搬去的麻烦,也不是失去了一注大财。实际他也觉得吃独食是最容易死……撑死的。
他激动的是——楚王这样的人,不成大事简直没天理。
这么一注大财都能眼睛不眨,没一点犹豫、不舍,分走一半……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这点。
没!有!人!
除了楚王!
这天下,若有人能抵得住如此诱惑,视若平常,那么这个人就怎么也平庸不了。就连包源自己,天天和先皇内库这么多钱物打交道,每天清点银钱的时候看到那个天文数字都会心跳加速,不能平常视之。
牟渔还想让包源劝上一劝,可现在包源完全被沐慈散发的“王霸之气”征服,觉得灿烂的前景在等着自己。之前若说天授帝叫他以后跟随楚王,他有一点点不甘的话,现在完全消失殆尽。
混到包源这份上,钱财多寡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值,他更在意的是——成为青史留名的第一个商人。
包源如今只想拜倒在沐慈的白色锦衣之下,倾心跟随,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