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谢家这回也有几百人入宫?”
“二百二十七人,多为谢家私募家奴家臣,虽夺门有功,却因无宣召私入禁宫,已经全部卸甲被抓捕。”
天授帝冷笑,他倒不介意儿子有狼性,却不喜欢外人插手天家事务,且还是后宫势力,便道:“旁的叛军都可按着九郎要求,暂时不杀,但这些人可不能轻纵。你把谢家男女全部锁拿,投入天牢,当着谢家男丁的面,把这两百人枭首示众……消息不用瞒着谢妃。”
“这……”牟渔道,“洛阳王还在殿外等候……”
不看五皇子面子,也得顾这个三皇子面子啊,特别是沐慈不肯继位,很可能就要洛阳王继位了。这时候得罪死,好吗?
天授帝也想到这层,只道:“别惊动洛阳王,先诛杀两百人中为首及手中有人命的,其余人等缓刑两天,等九郎回来再发落。”就算要求情,也得让九郎来开这个口。
牟渔清楚天授帝要把黑脸做到底,吩咐人去办。
天授帝又吩咐:“把五郎谋逆的调查,立两个档案,一份谋逆一份平叛,给五郎看一看,问他想要哪个?然后两份密档都封存了放夜行卫密档库,看以后的需要随时取用。”
“儿臣遵旨。”牟渔应,这一下彻底判了临江王死刑,再不能蹦跶。
天授帝又拧眉问牟渔:“嵠丘军也出了叛徒?还对九郎动了鸣镝箭?”
牟渔点头:“陆吾已经问出来了,段千术承认只是私怨,与其他兵士无关,兵士只是听命行事。”
“私怨?”
“是,因着温嫔小产的事,”牟渔生怕天授帝动怒,便快速道,“并非温嫔,而是温嫔身边有个小宫女受牵连被处死,乃是段千术亲妹。”
“嵠丘军都是孤儿……”天授帝疑惑,嵠丘军几万人,每个都是孤儿出身,无牵无挂的。且嵠丘行宫伺候的宫女内监,也全是孤儿。
大幸三十年来灾祸不断,孤儿不少。
“是孤儿,他家中遭灾父母双亡,从小与妹妹失散,却机缘巧合都入了行宫。两人这层关系连我们都不知道。段千术说他也是无意发现,那小宫女自己是不知道的,连他平日稍微照顾也是悄悄的,没有让当事人知晓。不想却……”
天授帝的手指无意识搓动一下,才道:“之前已经确认温嫔一事与九郎没有任何相干,如何还会牵连到九郎头上?谁误导了段千术?”
牟渔看了一眼窗外的卫终。
卫终都在天授帝眼皮子底下,干不了坏事,天授帝双眼一眯:“卫易?”
卫易是嵠丘行宫的内侍大总管,卫终的义父。
“段千术并不肯说,但夜行卫查到,那小宫女是卫易特意调到温嫔身边的,说明卫易是知道两人兄妹关系的。”牟渔道。
否则为什么行宫比那小姑娘聪明灵慧的若干,为什么特地把那小宫女从绣房里调来伺候温嫔?再推下去,就是内侍总管和守军统领有私交了,更犯忌讳!
天授帝这回气到冷笑:“好好……上次温嫔的事,朕顾念多年情分,对卫易只是小惩大诫,却不想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些个小人物,险些害了朕的九郎,欲断我大幸国运。”他又笑了两声,冷得瘆人,“这事交给卫终办,今天就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不然,叫卫终永远别回来了。”
牟渔点头,亲自去找了卫终说话,卫终听了两句就面无人色,匆匆对天授帝磕三个头,额头都流血了,擦都不敢擦,飞快走了。
这可真是要人命呢。
卫终哭都哭不出来了。
牟渔回来,见天授帝揉太阳穴,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天授帝忍过去一阵头晕,才问:“三郎回来了?”
牟渔点头。
天授帝叹口气:“把三郎叫进来。”牟渔刚转身,又被皇帝拦住了,“等一下……还是别去了,你替朕问问他有没有见到九郎,都说了什么,然后让他回去呆着。”
皇帝不敢叫三郎单独面见,他现在一举一动都被天下人关注着,大家都想知道继承者是谁。他之前晕倒,随手指了临江王,本想呵斥的,结果一晕倒,被有心人解读成了属意他继位。
皇帝一身冷汗,幸好自己醒了,不然麻烦大了。
这是死都不让他瞑目的节奏啊。
牟渔问了话回来,又原样复述给皇帝听。
天授帝自言自语:“‘我只做雁奴’……九郎真这么说?”不会是三郎再次利用他吧?
牟渔道:“这事做不得假。”
沐慈距离这里并不远,撒谎很容易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