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让朕清静几年呐。
谁知道这一家子也实在奇葩,别人都能保全一家的流放地,偏苏砚能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这老头太耿直,人家求一幅字,都求到他面前了,他也能一家子对着空米缸把送银子的打出去。
骂人家用银子侮辱了他的字。
虽说苏砚破家,差点断香火大部分原因是自己作的,也不是天授帝的本意,可到底是他故意流放人家,心里不是没有愧的,所以他对苏砚那叫一个和气啊……旧君臣两个相互感慨一番,天授帝很诚恳地替小儿子拜师,苏砚也没当即就应下,只说先看一看是不是可教。
天授帝也不能强按着人家当老师,就亲自领着苏砚进了合欢殿。
两人在合欢殿却没见到人,只沐若松一个人守着。
天授帝瞥一眼卫终。
卫终汗都下来了,他发誓,昨天他真的已经通知了长乐王的,况且今日王丞相来授课了,王丞相是知道的,两人不应该跑掉啊。
沐若松就是留下来当传声筒的,他告诉天授帝——长乐王与王丞相上课上到一半,闻到桂花飘香,于是相携逃……呃,是去了庭院里体验生活,顺便摘一摘桂花。
天授帝就不意外了,这种顺意妄为的事,还真是他家小九郎怠
因北方桂花不易成活,天授帝极其重视重华宫的二十八颗桂花树,派了专人打理,冬天的时候还要给桂花树取暖越冬,所以这些树的长势还算可以,八月也盛开了许多桂花。
天授帝怕把桂花树折腾坏了,急匆匆去庭院,见到沐慈站在院内荷风亭的二楼一处用来登高观景的高台上,正对那些桂花。
沐慈一头莹黑的长发依旧披散着,纤瘦颀长的身子罩在一件白色纱衣里,显得纱衣宽大,黑发与白衣不断随着微风飘摇着……
因他容貌绝美,气质淡然,周身总像萦绕一种飘渺出尘的风华,一眼望过去,就似他要乘风归去,羽化成仙……
天授帝注意到他没有扎发,身上也没有任何坠饰,怕压不住他的命,控制不住大声喊:“九郎,别站那么高,快下来!”
他忽然有种恐惧——不!不能让这孩子站的太高,不能让老天爷看见他,发现这个遗落人间的灵物,不能让任何人带走他……
……
沐慈身边站着王又伦,王又伦早看见皇帝,想下来行礼——臣子可不能居高临下看着皇帝。
天授帝却惊恐道:“正论,你别下来,拉住九郎……”
沐慈站得高,早看到了天授帝的影儿,目光掠过他便不再关注。指挥和顺爬树摘桂花,道:“摘顶上那几丛,见得阳光雨露更多,香味更浓郁……小心别把人摔了。”
一群宫女內宦对皇帝行礼后,就赶紧张开手,在底下准备随时兜住上面的和顺。
卫终知机,飞快叫附近的禁卫跑到高台下,护着长乐王殿下别把他给摔了,这宝贝疙瘩更加金贵。
王又伦听天授帝刚才嚎那么一嗓子,感觉皇帝好似很害怕,听话地不下去,还拉住了外甥的袖子。再看看自己和外甥的站位——陛下是怕长乐王从高台跌下去吗?
但这又不算很高,还有小护栏的,又有禁卫在下面护着……陛下真是越来越婆妈了,但他还是扭头对长乐王说:“陛下来了,咱们该下去问个安。”
沐慈只道:“姨父去吧,这风景好,我再待一会儿。”
王又伦:“……”他奉命要拉住外甥的,只好站在高台上对天授帝歉意一笑。天授帝听见儿子说的话,早习惯了他的抽风+任性,只好自己往高台走。
沐慈对王又伦是不疏淡的,围着桂花飘香,微勾唇角,眼中蕴了淡淡笑意:“母亲最爱桂花,虽花小色淡又素雅,外表不是很美,可小小的一朵能散发如此浓郁的花香,实在是造物的神奇。”
王又伦笑着回答:“可不是。家内也最爱桂花,她们的庶母是南方的罗宁郡人,那是桂花之乡。可惜北方桂花难种活,便是这几颗陛下养护地十分精心,可惜还是不若南方的馨香。”他在罗宁附近做过郡守,知道妻子的生母的情况。
沐慈点头说:“难怪了,家乡的味道总是好的。母亲说,新开的桂花还有点涩意,必须晒干了霜,在罐子里铺好了闷上一两个月,才能香甜,煮小汤圆最好吃,又糯又香……母亲小时候不仅,还酿桂花酒,可惜冷宫没有桂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香,叫母亲一直念念不忘。”
天授帝听到这几句,瞬间回忆起:难怪阿期不爱牡丹不喜青莲,最爱桂花这种俗物,原来是因为生母。他又想起这些桂花树都是阿期亲手种的,精心照料,上百颗才活了这么二十多棵,每到秋季,阿期总会叫人摘了最好的几丛桂花,酿桂花酒,还会自己酿小汤圆吃,真香啊。
宫里什么漂亮复杂的膳食没有呢?
可只有当年阿期亲手做的一碗普通的桂花小汤圆,曾带给他许多温暖,如今佳人不在,徒剩回忆,更显苍凉……
高台不大,只能容纳两个人,王又伦行礼后就松了手里的袖子,换了天授帝过去。天授帝就站在沐慈背后,直接抓住他的双臂,道:“乖,你不能站太高,跟父皇下去。”
沐慈也不问为什么不能站高,听天授帝很担心的语气,并不固执,就被天授帝拖着往下走。但这不影响沐慈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