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终听到自己的全名从天授帝嘴里蹦出来,整个人抖如筛糠……
“他会说‘哦,这点小事该谁处理的谁去处理,别来打扰我。’然后继续做他应该做的事。”天授帝一边笑,一边无奈的摇头。
小倔牛儿,真是吃定父皇了。
卫终:“……”还真是长乐王说话的风格。
天授帝无奈叹气:“行了,叫临渊来处理吧。”
卫终头皮发麻,却只能去把牟渔叫来。
天授帝把事情一说,问:“给李新阳动刑的话,会屈打成招吗?”
“极有可能会,”牟渔毫不犹豫道,羽卫二营五百人,不可能个个贞烈,解释道,“他骑射功夫好,善钻营,赌品不太好。且能被一个宫女诱得触犯禁令,可见不是意志多坚定的人。”
“看来幕后之人也算准了这点。”天授帝扶额,“一旦用刑,九郎就会很麻烦。”不动刑也麻烦。
牟渔想了想,冷然道:“这世上每件事都有因果,父皇,反过来推论呢?若九殿下失去圣心,会是谁得利?”
天授帝考虑了一会儿,道:“李新阳与宫女有私,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又吩咐卫终,“让温嫔好好在行宫调理,别想着孩子的事儿了,没缘分。”天授帝年纪这么大,风雨经历不少,不至于看不开。况且孩子已经没了。
“是!”卫终应。
“宫里,玉泉春酿还有没有?”天授帝忽然问卫终。
“有!”
“给太子,三郎,五郎,六郎和七郎,都送一壶过去……”天授帝说完,卫终就
“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双目惊恐大张。
玉泉春酿……
宫里御赐之酒,别看它名字好听,它还有个别称——鸩酒!
天授帝冷眼看看卫终,目光寒凉,吓得卫终抖如筛糠,才对牟渔道:“临渊,你带着李新阳,亲自去送。嗯,皇后,贵妃处也别漏了,去打声招呼再送到各处。给我盯着他们,全部喝下去,一滴不剩。”
牟渔眉毛都没动一根,冷然应:“是!”
卫终瘫软在地上,好半天也没办法爬起来……这是……天要塌了啊!!
……
沐慈回合欢殿,并不休息,又叫沐若松弄了好些治水防汛的资料。沐若松抱了一大叠资料进来,却见沐慈靠在椅子里已经睡着。瘦瘦小小的身体缩在椅子里,越发可怜可人疼。
沐若松轻轻放下宗卷,拉过来一条毯子给他盖一盖,这样也没惊醒他。
这几天殿下太累了……
沐若松看着沐慈已经支出棱角的髋骨与下颚骨,小脸更苍白如纸,眼眶下是一片淡青色的眼圈。
心疼与帮不上忙的焦灼扯痛了他的心。
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帮你分担点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
牟渔不急着去办新差事,长乐王交代的事一般都优先处理——他从夜行卫密档库拿了许多沐慈指定想看的资料去合欢殿,满满两个上锁的大箱子,虽然沐慈擅长抓重点,看宗卷的速度极快,这么多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得完。
牟渔一进合欢殿的书房,就看到沐若松站在沐慈身边,一脸担忧的神色,见到他进来,就立即摆手示意不要吵醒沐慈——好不容易睡着的。
牟渔脚步更轻,可不知道怎么,沐慈却睁开了眼睛。
沐慈每次醒来,一睁眼那目光就已经足够清明,可这一回却迷迷蒙蒙,涣散着,犹如一个迷路到了另一个世界去的懵懂孩童,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方。
让人心疼。
好半天,沐慈的视线才慢慢凝聚,嗓音有些沙哑:“阿兄,资料拿过来了?”
牟渔直接把沐慈抱起来:“别管资料了,您需要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嗯,是有点累了,资料都找全了?三十年间所有涉及到西河、临河流域的宗卷?”
“是的,殿下!”牟渔应。
沐慈已经习惯了牟渔那无滞转换的称呼,可以对天授帝叫“父皇”,自称“儿臣”,叫他就一定会称呼“殿下”,哪怕当天授帝的面。
“记得再找一下军用马匹的相关资料,有关的都弄来,记得都要事先征询一下皇帝,不能给的就算了。”沐慈道。
牟渔:“……能不能忘掉资料?”
“不能,”沐慈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可能关系到大幸百年国运,生死存亡。”
牟渔:“……”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平静的,像“今天吃米饭吧”这样平常到极点的语调,说这么危言耸听的话啊?
牟渔无奈地把沐慈安顿到床褥里,摸一摸他的小脸道:“殿下,您对自己好点吧。再这么下去,就是关系到您自己的生死存亡了。”
“嗯,好吧……”沐慈伸手握住牟渔的大手,蹭了蹭道,“帮我擦个身,推拿一下再走,资料太多又不精确,我时间又不够,都没工夫洗澡,做得久了身上僵硬。”
牟渔:“……”认命地在沐若松的配合下,给沐慈擦身,然后推拿。
沐慈舒服地几乎睡着,还记得问:“带走的羽卫怎么说的?”
牟渔给沐慈擦脸:“别管了,我和父皇会处理的。”
“哦。”
“午膳吃了多少?”
“没胃口。”
牟渔今天午膳没过来,抬头看沐若松。沐若松拧眉,忧虑摇头,就是没吃多少的意思。
“这么下去怎么行?”牟渔担忧,摸了一把沐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