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错觉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真实的小微粒,它们四处乱飞,比蚂蚁、苍蝇、蚊子还难以捕捉。”古尔德揶揄。
“专心点,法师大人,赌局立了誓,违背誓言可要砍头的哟。”奥丁威吓道。
“好好好,我试试看那透明小光点到底是什么。”古尔德不耐烦地嚷道。
他接着将精神力灌注在那颗小微粒上,幸而神学院的数年修习,能让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冥思起来也比普通人容易得多。很快,那颗小光斑就占据了他全部的精神海,越来越亮,越来越灿烂,就像一团着了火的铁丝,在他脑海里炸开刺芒。
在这团不受控制的光亮折磨下,古尔德觉得头痛得要死,视野里一片刺目的白色,他仿佛还感受到了热度,脑袋都要被这白光烧融了。
“别让它毁了你的神经,尝试将它拨进灰烬牢笼——就是你面前的法阵里。先将法阵的所有细节映刻在脑海里。”奥丁命令道。
古尔德开始感到吃惊——比正常人敏锐的知觉告诉他,他所感受的一切都不是虚假,而是表象世界背后,真实存在一个庞大的实质世界,而这个实质世界,却与神学院里宣扬的如此不一致。
过去,他只是默想、冥思每一条颂文,每一句咒语,只要够专注,真神之力就会从身体各处汇集到心脏,然后这股力量迸发而出,促成法术的释放。
“也许这些都是真神展现的力量。”他如是想:“只不过用了别的方式而已。”
他尝试在精神海中,重现灰烬牢笼的线条和符文,在修复工作进行的过程中,他早已将这些图案烂熟于心。现在只要稍一回想,法阵就铺满了他的想象,微微发出暗芒。
他尝试将知觉中那颗光粒,拨进法阵里。却发现,光粒以极大的幅度震颤着,就像一颗巨大陨石翻滚着跌落精神海洋,他想象中的法阵、知觉中的黑白世界,全都在剧烈抖动。同时他的头痛又剧烈了数十倍,就像用铁锤凿穿他的脑袋,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他用精神力与光粒搏斗,过程就像用渔网拖动一只水中巨怪一样,光粒在他的牵扯下向相反方向缓缓蠕动,而他则使出浑身解数将粒子扯进几乎崩裂的灰烬牢笼中。
古尔德咬着牙,将嘴唇咬出了血,奥丁往他的嘴里塞了湿了水的毛巾,以防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他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折断,痛得在地面上打滚,指甲扎进土里,嘶吼声在胸腔里回荡。
尽管嘴巴被堵住,他依然嘶声竭力地吼道:“灰烬牢笼!灰烬牢笼!灰烬牢笼!”仿佛只有这几个词能增强脑中的映像,减轻痛苦。
那该死的光粒终于在博弈之下,跌落了精神海虚拟的法阵中。古尔德眼前一黑,终于晕死在地上。
“你对他干了什么?”一位叫鲁道夫的法师愤怒地质问。
“没什么,教导他如何正确使用法阵而已。”奥丁抱着手,微微笑道。
“我不觉得有什么效果,只看见古尔德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你想羞辱他,也不必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鲁道夫指责道。
“如果你想玩花样,就砍下一条手臂,然后我们撤回深谷——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向霍尔公爵描述你和拉尔森大人如何愚蠢的。”另一位名叫佩里的法师威胁道。
“在你们提出质疑之前,请看看古尔德的四周。”奥丁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古尔德的脸,这家伙皱着眉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像得了热病一样。
不一会儿,他醒了过来,一下子弹坐起来。他急忙看向自己四周,惊恐地发出了喊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法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奥丁眯着眼微笑。
古尔德抽了口气:“这些野草——全都枯萎了!”
把注意力集中在古尔德身上的人们,等着他用手中的木制法印发出夸张的光、电、水等元素效果,发现毫无迹象,便大声讥讽站在一旁的术士。现在古尔德的叫声提醒了他们,才发现——全身发抖的施法者四周,稀稀疏疏的杂草,全部由翠绿变成了枯黄!
这片枯黄从古尔德身边蔓延开去,扩散到法师们脚下,形成了一张黯淡、黄色的地毯,与周围的绿色接壤,并不显眼,紧张之下几乎没有人留意到野草的变化。
“你将形式因输入了灰烬牢笼,掠夺了杂草的生灵气息。如果你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它们连水分都流失了,四周空气特别干燥。这也是法阵的效果。”奥丁缓慢解释道。
古尔德坐在地上,拼命平复自己的呼吸,尽管不愿意相信,但眼前的事实让他脑里一片空白。
四周的法师们不耻地发出了笑声,鲁道夫高声说:“如果你认为这样的小把戏能征服我们的话,尽管试试好了。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认为你是在故意挑衅和侮辱法师的荣誉。”
奥丁摆了摆手,回答道:“我可没说这样就能打败诸位大人。我的意思是——古尔德,你至少要将十颗刚才那样的光粒,放进法阵里,这样的话,击败诸位就轻而易举。”
古尔德听罢,头脑充血,几乎又要向后仰倒:“这……这简直要了我的命。”
他支支吾吾,却不敢再次轻视法阵的威力,只有亲身感受,才清楚法阵的可怕。如果将十倍量的——形式因,术士是这么称呼的,输入法阵,他相信,可以轻易杀死一个与自己一样的人,也可以让一切进入法阵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