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玉佩闪过一丝红光,白娇蓦地被拉出空间,进入凌娇的身体。
一股疲惫升腾,眼前是巍峨的宫殿,月华宫熟悉的摆设,青色的帷幔,闪烁的烛台,模糊的铜镜,和身边这个冷峻的男人。
白娇扯出一丝苦笑,嘴角下拉,嘲讽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作为凌家唯一的女儿,凌娇嫁给任何人,都能够安稳一生。
唯独梁列,这个对她充满算计,直到凌娇死时,都没有露出一丝动容的男人。注定了凌娇一颗芳心错付,一生孤苦,下场凄惨。
爱一个自己不爱的、没感觉的人有多难?
不爱一个自己心动的、倾慕的人有多难?
前者在梁列身上体现的彻底,后者在凌娇身上表现的完美。
只是这种完美,用尽凌娇的生命。
有些东西,有人为之付出生命,苦苦挣扎,就像地狱底妄想爬出来的厉鬼,以为自己靠近人间的大门,却原来,转过身,还在无边的地狱挣扎,越陷越深。
而有些人,唾手可得。
若是我付出生命都得不到的东西,看着你轻而易举地拿起,我会不会怨恨,还是我应该转身离去,从此潇洒走开,一笑而过?
人比人,总是该死!
若是一直身处地狱,化为厉鬼,是以德报怨,还是以牙还牙?
黑暗蔓延,火把燃起。
再回首,地狱底岩浆将人烧灭,毁了希望,但心头的火却怎么也烧不灭。
凌娇的心火点燃,憋着的冤屈,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是遗憾还是后悔,是继续爱梁列,还是重新选择一条路,对梁列,对陈信,是释怀,还是不甘……
只要心火不灭,人间呼唤,总有一天,在血池里挣扎的鬼,会冲出地狱。
……
白娇爬起来,拖着长长的白色罗裙,往外走。
雕栏画栋,光影缭绕,惨白的月光透过层层月色,照耀着悠长的走廊,远处的风吹来,掀起她白色的裙摆,加上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乍一看,颇像掉如人间的精灵,再一看,又像地底冒出的鬼怪。
白娇迤逦而行,飞快地整理脑中紊乱的思绪。
这个时候,魏淑妃应该在翠玉宫痛苦流涕,凌娇丢了胎儿,一怒之下,跑到翠玉宫,亲手弄掉了魏淑妃的孩子。
想到魏淑妃最后惨死的模样,白娇忍不住唏嘘,为了梁列,这个两个女人下场凄惨,着实是一对难姐难妹,如今的她,再也不会为难这个苦命的女人。
“贵妃娘娘,您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一个年长的宫女见了她,蹲下身向她行礼,优雅的动作显示出她良好的礼仪素养,非浸淫多年,不可做到如此圆融如意。
“本宫随便走走。”
年长的宫女再次墩身:“那您小心,奴婢先告退了。”
她的腿脚不快,似乎不复年轻时的灵活,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白娇站在她身后,顺着她前进的方向,看到一扇年久失修的门,门框很高,锈迹斑斑的门栏,显示出它饱经沧桑的历史,摇摇欲坠的匾额,招露着它即将倒塌的结局。
两个惨白的灯笼挂在上面,随风而动,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太无殿”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凤飞凤舞,墨色的字迹有些发干,看不出当初挥斥方遒的意气,却依稀带着冲天欲走的气势。
“谁住在里面?”白娇喃喃自语。
白娇搜肠刮肚在脑子里翻了一遍,终于想起,这是前代宁太嫔的住所。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里。
“咚咚”白娇轻叩衔着铁环的狮子头大门,夜风中响起一阵悠长的回音,传出去老远。
“吱呀”一声,刚才那位老宫女站在门后,见了她,似乎并不意外。
“贵妃娘娘,太嫔刚刚醒了,您进去吧。”
她平静的面容是真正的从容淡定、波澜不兴,让白娇对她高看一眼,跟在她身后,缓缓走过这个偏僻的院子。
相比外面而言,院子里显得比较整齐,没有想象中杂草丛生,破败荒芜的样子,但一花一树,一草一抹,不知为何,都带着一种沉沉的暮气,就连那片面墙上的爬山虎,虽然绿意盈盈,但墨绿的叶片一动不动,毫无生机,仿佛人工造的假树叶。
夜风凉,但太无殿更凉。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你坐吧。”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白娇面前出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白娇吃惊地瞪大双眼。
“呵呵,你害怕吗?”
宁太嫔抬起头,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表情。
一张刀痕遍布的脸浮现在眼前,左边脸上有三道伤痕,一看就是用刀划的,深可见骨,经过多年愈合,依然看见狰狞的伤口,可见当时用了多大的力。
右边的脸有五道伤口,最上面的一道贴近太阳穴,白娇眼皮跳了跳,再稍微用点儿力,一定会割破太阳穴;最下面的一道伤痕,一直从嘴角划到下巴,将她原本好看的唇,划成一道血盆大口。
毁容了,彻底的毁容了!
她的脸型、眉目,依稀看得出往日的清丽,为何会这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原本花容月貌的女人,变成如今的惨相?
白娇道:“我不怕,太嫔娘娘。”
“哈哈!”
宁太嫔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从喉间冒出,仿佛灌着铅,沉沉地往地上掉。
“你说谎,你不怕?我这张脸,我自己看了都怕,你能不怕?哈哈哈,有人竟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