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撞歪了江慧嘉玉兔灯的女子一边表情僵硬地道歉,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住宋熠。
宋熠微微皱眉,只将目光落在江慧嘉身上,又问她:“娘子可有伤到?”
江慧嘉也注意到了这女子奇怪的目光,她有些不喜。
但这人口头上却也主动道歉了,江慧嘉就懒得与她多计较,索性摇头道:“无事。”顺手一拉宋熠,两人就让过了这女子。
但走到前面后,江慧嘉还是心疼道:“兔子耳朵都歪了,这可是你给我猜的第一盏灯。”
宋熠也心疼,就接过了这灯,将里头蜡烛吹灭,郑重道:“回去我一定想办法修好。”
江慧嘉可没忘记宋熠是古代格物达人,当下又笑道:“当然要你修好,须知那女子可是看你看呆了才撞到我的呢!”
宋熠莫名道:“我并不识得她,何来看我看呆?”说着又有点紧张地看着江慧嘉。
江慧嘉扑哧一笑:“谁叫我家夫君英俊年少,风度无双呢!有那么一两个看你看呆的小娘子也不稀奇嘛!”
轻斜了他一眼,又回头看。
隔着人群,却竟然仍旧能见到先前那女子直直望过来的模样。
江慧嘉厌恶得直皱眉,并对宋熠凶道:“不许招蜂引蝶,否则回家跪搓衣板!”
唔,这句话好有气势,能理直气壮地对男朋友说这句话的感觉真好!
宋熠简直要被这无妄之灾给弄懵了好么?他冤枉得不得了,还要装模作样的赔礼苦笑道:“娘子有命,小生莫敢不从。”
江慧嘉看他这样子,一下子心情又好了,顿时又是一笑,嗔他道:“好啦,暂且饶你,且看你后续表现吧!”
小夫妻两个甜甜蜜蜜的,片刻即将方才那女子抛到了脑后。
却不知那女子喃喃自伤:“他的腿伤果然好了,他竟不认得我……”
女子身旁另一妇人直叹气:“想那许多做什么用?他如今都再娶妻了,你也另有好姻缘。快些走罢,娘还在前头等着呢,回头见你发痴,又是一顿教训!”
一拉女子,女子便垂了头,满面哀伤地挪了脚步。
江慧嘉和宋熠又经过好一通拥挤,才堪堪挤进了太平和乐楼的大门。
府城的太平和乐楼也与县城的一般规制,同样是三层高。只是占地要更广阔,门脸要显得更新更气派。
因为大靖朝对民间建筑高度多有限制,所以太平和乐楼的三层建筑在宝庆府城也同样是如同地标般,再是显眼不过。
中秋之夜,太平和乐楼内外都热闹得似要沸腾般。
江慧嘉和宋熠这边进了大堂,那头就听到有人敲着铜锣高声喊:“还有最后十对,对中其一的可以上楼,对不上的请止步!诸位莫要拥挤!”
紧接着,大堂第二层的回廊栏杆上竟忽如匹练下挂般,高高垂下了十条长幅!
人群一阵哗然,但见那十条长幅上头白底黑字,洋洋洒洒,正是十道上联。
“哪位才子若有下联,请移步此处,书写下来!”那边喊话的人又敲了一下铜锣,“任写其一便可,名额有限,诸位还请从速!”
本来喧闹的大堂却反而静了片刻,片刻后才又有议论纷纷而起:“这是太平和乐楼今天最后十联了,再对不出一个来,今日便再无机会能上楼!”
“是庆水文社、骊珠文社和乐山会联合包的场,没有请柬的人要想上楼就要显出本事来。这两社一会在太平和乐楼包场都有五年了,年年中秋和元宵灯会都是如此。”
对联这个东西,对得上就是对得上,对不上的要么就要苦苦思索,因而那边的人喊了话后,一时反倒没人上前。
江慧嘉也向那十道上联看去,一边说:“元娘姐姐邀我们同去太平和乐楼第三层赏灯,事先却不曾告知这要上楼竟还要对对联,三郎,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宋熠微微笑道:“意思是叫娘子与她同行,否则要吃闭门羹。偏偏娘子却不与她同行,要与我一道,这可就没法子啦。”
瞧这话里头,居然还酸溜溜一股酸味!
江慧嘉这下可是真的察觉出来了,宋熠就是在吃她跟谈元娘的醋!
一时间,江慧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上下打量宋熠几眼,微掩唇笑了起来。
哎哟还真没注意到,宋少年居然是个醋坛子。
不,他这哪里是醋坛,他分明是醋缸,醋海好不好!
上回她跟谈元娘握手,宋熠反应就那样大,当时江慧嘉还没在意。她一时又哪里能想到,宋熠居然连这种醋都吃。
要知道,谈元娘可是个女人!
偏偏宋熠被江慧嘉用拆穿般的眼神打量,不但没有显出不自在,反而从眼中流露出委屈的情绪来。
倒显得江慧嘉前段时间总往谈府跑,的确是太过冷落了他一般。
江慧嘉又好笑又好气,心里竟还甜滋滋的,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股娇嗔劲儿:“没法子你也要想出法子来,谁叫我就是喜欢与你一道呢!快些罢,赶紧对两联出来,我可也指望你呢!”
宋熠受用得不得了,拉着江慧嘉大步往那边摆了纸笔的条案走去。
有人注意到他与江慧嘉,便小范围的又起议论。
那边敲铜锣的人却又是一敲铜锣,高声道:“有人来应对了,这位郎君选的是什么?”
“是……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地!”
如此风月无边的一首上联,宋熠看着江慧嘉,目中含情,应情应景地写出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