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话落,竟是逃也般地快步出了书房,头也没回,更是没看兰溪一眼。
兰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眨眨眼望着已没了人影的帘外,才恍惚反应过来,这人怎么这么着急?她都还没来得及说兰滟的事情呢?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算了,女子之间的事,还是由她自己解决吧!她可不是只知依赖他的菟丝花!
疾步出了房,耿熙吾大步流星,径自走进暗夜中,带着凉意的风拂面而来,总算稍稍平复了他浑身的热烫。
耿熙吾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幽幽苦笑,撩拨人却反被撩拨,耿四郎,你还真是出息。
与耿熙吾偷偷见了一回,兰溪惶惶的心定下不少,便想起昨日心不在焉惹得兰三太太有些不快的事,想着要弥补,一大早便到了上房中,拉了兰三太太要选嫁衣的款式。
亲母女俩自然是没有隔夜仇的,兰三太太不过是瞪了她一回,便也是消了气,但却还是忍不住道,“你呀,自个儿也上上心,四郎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这桩婚事得来不易,我见耿家的意思,竟是要将婚期尽早定下,早日娶你进门的意思。昨夜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番,虽是舍不得你,想着多留你些时日。但四郎确实年纪也大了,你又早晚都是嫁,他家里又是那样,你早日嫁过去,他身边有个体己人,你们互相照应着,也是好,便想着随他们就是。”
兰溪撇撇嘴角,“父亲、母亲如今都是疼师兄多过疼我了,日后他欺负我,我岂不是连告状的地方也没了?”
“四郎欺负你?你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再别说,我们只疼他不疼你的话,外边儿都传成什么样了?你祖母昨日还特意寻了你父亲去商议过,你几个叔伯还不说,你两个伯母和四婶却是已去寻过了你祖母好几回了,好在你祖母主意正,都以圣上赐婚,不得违背,无稽之谈,不得再说为由给挡了回去,那还不是因着我与你父亲都觉得四郎是个好的缘故,不疼你,会为你这般费尽心思?”还有没说出口的话,知女莫若母,兰三太太知道兰溪自来对男女之事很是看淡,但对耿熙吾却是不一样的,她还真怕,这婚事要是起个波折,反倒是会累了这孩子一生。
兰溪却是知道,这说的是外边儿的传言,其他几房的人怕祸及自身,自然会急。祖母用这借口将人挡回去倒是可以的,只是却不知能挡多久,这传言若是越传越烈……兰溪将心中的想法尽数压下,面上却是笑道,“祖母英明!父亲和母亲原来这般疼我,女儿再不吃师兄的醋了,总归啊,我才是亲生的,日后还是有地方告状的!”
“你呀你……”兰三太太被逗得又气又笑,伸出食指戳了戳兰溪的脑门,倒是将方才的那一腔愁绪尽数忘了个干净,但却也不妨碍她教女儿,“说实在的,阿卿!我与你父亲琢磨着这事怕是与那沈氏脱不了干系,只是她面上功夫却是做得极好。你日后若是进了门,还是多长点而已心思吧!似你这般漫不经心,日后吃亏还是小,母亲就怕你稀里糊涂的栽在了她手里。如今我可是看出来了,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四郎能在她手底下活过来,实属不易了。”
兰溪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当初漫不经心,险些栽在一个姨娘手里的又是谁啊?近些年,日子过得还算清净,母亲却好似全然忘了她从前的作为一般。她如今怠懒,不过是因着日子安闲,虽有小打小闹,但还不值得她费神算计。但她可不是坐着不动,等着挨打的性子,总之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只是,面上却是好不谦逊地答道,“是!母亲放心,阿卿一定改,再不这般漫不经心了。只是那靖北侯府被娘说的好似龙潭虎穴,娘真的还忍心将我家去?”说着,便又是一脸可怜兮兮。
“为娘若是果真不让你嫁,只怕你就要真哭了。”兰三太太狠狠瞪她一眼,“你那嫁衣的款式我想着稍早那些你若是都看不上,不若去锦绣庄走一趟,请颜妈妈和枕月一道参详参详,她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总能给你做出一个满意的款式来。”
这却是怕她在府中憋闷,让她寻着个机会出府透透气呢。毕竟,再过几日,若是婚期定了下来,她就要关在府中备嫁了。兰溪倒是有些喜出望外,连忙拍起马屁道,“娘果然最疼我!阿卿也顺道请颜妈妈给娘也做一身漂亮的冬衣,算作女儿的孝敬。”
“快别。”兰三太太却是摆了摆手,“我如今这个模样,再好看的衣裳那都是浪费。”说着,挺可挺已凸起的腰腹。
兰溪却还是笑呵呵道,“怎么能是浪费呢,即便身怀六甲,我娘啊,也是这全京城最好看的孕妇。”
“少拍马屁。”兰三太太虽被逗笑了,但面上却不领情,“我可还有一点要求。不管你平日里如何怠懒,这回这嫁衣可得你自个儿一针一线的绣,这关乎一辈子的事,可不能假手于他人。”
兰溪本也没想将嫁衣交与旁人,这嫁衣虽只穿一次,却带着一个女子对将要开始的新生活全心的期许。前世,她女红不好,又嫁的是彼时并无多少感情的赵屿,她尚且自己准备了嫁衣,何况是如今,她的女红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嫁的又是两心相许的耿熙吾?所以,兰溪应得极是爽快,“娘放心,这回啊,我一定不偷懒,拿出所有的本事来做一身漂亮的嫁衣,届时要见到的人都夸赞娘教养了一个手巧的女儿。”
兰三太太苦笑不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