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送走了李慕儿后,皇后扶额又靠回榻上,对下首跪着的人道:“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总算没叫本宫失望。记住,这后宫是本宫说了算,今后只要你们咬紧牙关,不该说的不要说,本宫不会亏待了你们。”
“谢娘娘,臣等谨记了。”
太医告退,德延这才抬头,低声提醒道:“娘娘,那万岁爷那边……”
“皇上那里本宫自有办法。整个后宫都咬定她得了疫病,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学士,皇上能怎么样?更何况,安乐堂是皇上的软肋,他是不会去探看她的……时日一久,皇上就会慢慢忘了她,忘记这个意外……”
德延忙拍她马屁:“是是是,娘娘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况且万岁爷现在可比从前更疼爱娘娘了,当日听到您有喜的消息时,哎哟喂,万岁爷可是高兴得不得了!”
皇后眯上眼,似笑非笑地将手抚上肚子,回想起那个春光乍泄的午后……
御花园中,因着她喜欢,清明节设下的秋千架子还未拆下。她就坐在秋千上,赏着海棠花,而朱祐樘靠在搬来的榻上,晒着太阳,捧了本书闲看。
时光静好,正是该发生些什么好事的时机吧?她扯了扯嘴角,略使力晃起了秋千。微风轻扬,送来缕缕清香,她却突然叫道:“停下,快停下来!”
周遭宫人慌忙定住秋千,朱祐樘也惊得站起,过去蹙眉问道:“皇后,怎么了?”
“皇上,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今晨起来我便觉得头晕犯恶心。”
“请太医看了吗?”朱祐樘亲自扶了她到榻上,招手让人传御医。
御医是和坤宁宫的女医一起赶到的。女医一到便跪在地上眉开眼笑道:“万岁爷,是奴婢失职,皇后娘娘她,她其实已经……”
她连忙打断女医道:“皇上,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我想亲口告诉皇上,好给皇上一个惊喜。”
朱祐樘握了握她的手,手心有些出汗,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猜到了一二,便转向御医道:“既然刘太医来了,不如也给本宫诊一诊脉吧。”
御医上前号脉,亦欣喜下跪回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是喜脉啊!”
朱祐樘手下的力道更紧了些,脸上洋溢着喜色,声音都有些不稳:“好,好!朕要做父亲了,朕终于要当父亲了。传旨下去,好好为皇后保胎,内廷所有司局,都要以皇后的旨意为先,听从皇后差遣。”
她的手被抓得生疼,心下愈发确定,有了她腹中的孩儿,才能真正得到想要的一切。
她含笑又问御医:“本宫今日还觉得喉咙发痒,不知有没有大碍?”
御医答:“娘娘本就体虚,孕后应当更加小心,千万不要靠近风寒伤病之人,也该注意休息调理……”
朱祐樘沉吟半晌,拍了拍她手对她说道:“朕的身体也不好,日后怕是要多避着皇后一些了。皇后可会怪朕?”
她摇摇头,将手覆上肚子,温柔道:“皇上,接下去的日子里,他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自然!”朱祐樘又转头对宫人说:“扶皇后回宫!今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当差,听见了吗?”
众人被他突然提亮的声音惊得纷纷下跪遵旨。
她却定定凝着他。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欢喜雀跃的样子。他总是淡淡的,对她相敬如宾,甚至有一些过于守矩。
原来他的情绪也会如此激动,原来他是这般期待着做一个父亲的。
也是,他有着怎样的童年,虽没有同她讲过,可她自然是知道的。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他必定比任何人都渴望成为一个好父亲。
念及此,她暗自吁了口气。
幸好,她有了孩子。
…………………………
“皇上,不好了皇上!放我进去,我要找皇上。”银耳匆匆往乾清宫奔着,却在殿门口被拦了下来。
朱祐樘正在暖阁里看书,听见银耳的声音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日已快日落,李慕儿还没到过乾清宫,难道又出事了?
他眉间不禁纠结在一起,起身出去。刚走到暖阁门口,银耳已被何文鼎领了进殿,冲进来给他跪下道:“皇上,姐姐她,她被皇后娘娘抓走了!”
朱祐樘亲扶了她一把,“什么叫抓走了?你起来慢慢说。”
银耳哽咽回话:“中午皇上午憩的时候,皇后娘娘唤人将姐姐带走了。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去找人打听。结果听说,听说姐姐得了疫病,传染了皇后娘娘,被打发到安乐堂去了皇上!”
朱祐樘身形都要不稳,反手一拳狠狠拍在门板上,闷声说道:“安乐堂,安乐堂……是朕大意了……”
他深深闭了闭眼,刚要迈步而出,就看见牟斌和马骢恰好来回禀公务。
忙叫马骢单独进了暖阁,开口便问:“清明那天她出宫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竟没告诉皇上?马骢惊了惊,答道:“是。皇上,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朱祐樘转头,“很不好?”
“很不好。”马骢又重复一遍,“她家人的坟冢,被,被人毁了。除了她娘,其他人的尸骨都被动过,大约是仇人报复……”
朱祐樘脑子里顿时满是那****轻轻哭泣的画面,原来竟是因为遭了这样的变故。
可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的心里,终究还是过不了那一关?
那他们之间,到底该何去何从?
马骢回完话,看他没有反应,忐忑问:“皇上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