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慕儿暗自屈了屈发酸的膝盖,就听到皇后声音传来:“几位大人都是宫里最有才干的,昨夜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本宫和皇上的意思是,”她顿了顿,眼神重重看向李慕儿,“请几位好好查一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要她们查这闹鬼事件,李慕儿诧异,不由望了身边两人一眼。
她们也是一副震惊表情。
“本宫知道你们有所疑惑,若这是桩寻常案子,大可交给锦衣卫办理。可事关太后娘娘凤体,又是在后宫发生的事情,只能委托给各位大人了。”皇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还彬彬有礼,李慕儿三人自然不能拒绝,只能低头应是。
“那好。太后娘娘喝了安神汤,睡得正熟。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这位孙嬷嬷。”皇后交待完这一切,转头对朱祐樘说,“皇上,臣妾也乏了,咱们大可宽宽心,交给她们查去吧。”
朱祐樘从喉间“嗯”了一声,真就和皇后一道走了。何文鼎没见着李慕儿出来,眉头一皱,不安地跟上朱祐樘。
这叫什么事儿啊?!李慕儿瞄了眼床上脸色极差的太后,又接受了几道来自郭尚仪和崔宫正不善的目光,在心里叫苦不迭。
她又不是何乔新,能查出个什么鬼来?
鬼……对啊,是叫她查鬼呢?还是查人呢?万一真如她所料,是太后心里有鬼,自己吓自己,那又叫她查什么鬼呢?!
李慕儿这边懊恼不已,却见郭尚仪和崔宫正已经行动起来,围住孙嬷嬷开始轻声问话。
郭尚仪和崔宫正……
皇后故意给她下套欲让她出糗倒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她们和她一起查呢?
李慕儿低头寻思了片刻,突然唇角一勾,恍然大悟,而后立刻来了兴致,大步走到孙嬷嬷面前,也开始听她解释起一些细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衣服我已经叫下头的人收起来了,免得太后娘娘看了又发慌。至于水流声,昨晚无风无雨的,我们实在想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她一番阐述下来,话里话外其实都透露出一个信息:所谓的“鬼”大概只是太后的幻觉,可大家又谁也不敢说是太后错了。
“衣服就在那柜里,别的东西我们都没有移动过,万岁爷吩咐了,几位可以随意察看,等太后娘娘醒了,也可听听娘娘怎么说的……”
孙嬷嬷这话一说完,郭尚仪和崔宫正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们不约而同地认为,此番调查多半是做做样子,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女学士也查不到,那便是对她“光明仕途”的又一个讽刺吧?想到这里,两人心中放松了不少。
可李慕儿哪里如她们一般只顾着想前景,她眉间紧紧拧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张望着,俨然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看了半晌,她终于开口:“嬷嬷,此事大有可能是个误会,根本没有什么鬼。”
切,郭尚仪和崔宫正暗自嘲笑,这不明摆着了吗?就连孙嬷嬷也不屑地只是嗯了声。
李慕儿却问:“但是……衣服无端落在门口,殿外凑巧有宫人路过,这些巧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孙嬷嬷想了想,反问道:“女学士是怀疑那宫人吗?她远在殿外,屋里头发生了什么,她哪里能控制?”
“那窗户呢?嬷嬷方才说了,昨夜无风无雨,那窗户,又怎得被风吹开了呢?”
“这?”
孙嬷嬷斜眼瞄向了窗檐,看来是被李慕儿说得生了疑。李慕儿又欲开口,郭尚仪眼疾手快,抢在她前头道:“孙嬷嬷,我也正想问你,调查过那名宫人了吗?还有,太后娘娘的衣服,能否拿出来让本官看一眼?”
“春潭,去把衣服取出来。”孙嬷嬷轻声使唤了一名小宫女,答复道,“夜色深了,侍卫说没看清长相。我们也已经派人到各宫去问了,都说夜里没有人私自出门。”
此时衣服被递到了众人面前,李慕儿没机会摸着,只好在旁细细打量。郭尚仪和崔宫正一寸一寸捏在手里,实在没发现有何机关。李慕儿也觉得,还真没什么异常,不过等她们摸完了,她还是象征性地拿过来看了看。
孙嬷嬷在旁暗忖了一会儿,估计也琢磨出不对,愈加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殿外的那个不是宫女,而是那东西遁了出去?”
郭尚仪和崔宫正面面相觑,李慕儿在她们背后苦笑摇了摇头,一会儿觉着是太后臆想,一会儿又觉着真的有鬼,看来这仁寿宫的人,是靠不上了……
李慕儿顾自踱到一边,先检查了下窗檐,然后顺着太后床尾,缓缓走向房门。直至走到门外,她才停下步来,微笑着与殿外侍卫打了个招呼,又回了进去。
脚步刚一跨进,床上躺着的太后便发出了呓语:“谁?谁在那里?”
众人慌乱跪下,唯有孙嬷嬷一人匆匆到她床头抚慰。片刻过后,太后娘娘情绪似乎平复了些,起身冲着最远的李慕儿招招手,道:“女学士,你过来。”
李慕儿一惊,赶紧上前。
“女学士,说来哀家同你很早就认识了。”
李慕儿看不清太后神色,想来应该是憔悴的,因为此刻她的声音,全然不如李慕儿初见她时那般中气十足了。
“是,承蒙太后娘娘还记得微臣。”
“嗯。哀家记得,你有些胆量。”
这话说的,看来太后是信任李慕儿调查此事的。李慕儿遂大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