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骢和李慕儿对视一眼,都觉得钱福这状元郎真不是盖的,心思缜密,聪明睿智。幸好他性格豪放不羁,是友非敌,得此知己真乃一桩幸事。
李慕儿却心有愧疚,钱福对她诚心以待,可她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坦诚相见。还有银耳,进宫时她曾介绍自己叫李慕儿,后来成了沈琼莲,银耳从未多嘴一句。想想,实在愧对这两个家人。
马骢似看出她的心思,拱手对钱福道:“兄长真真好眼力,只是她怕连累你们……许多事情都是无奈之举,还望兄长见谅。”
钱福豪爽笑语:“人生在世,不过图个热闹。何必在乎这许多,一杯浊酒下肚,全都化作乌有,哈哈!”
众人不禁被他的豪迈带动,纷纷嚷着要喝一杯庆祝团聚。
酒刚上桌,院外突然叩门三声。
几人都疑惑是谁,钱福放下酒杯,望了眼门口,对他们挑眉轻语道:“来人敲门简短,却轻盈有礼,必是窈窕淑女。”
就连李慕儿带出来的莲子也在笼子里叫了句:“窈窕淑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大家都被逗笑,李慕儿催他,“兄长快去开门,若不是窈窕淑女,你当罚酒三杯,不,一壶!”
钱福遂起身亲去开门。
门枢吱嘎,钱福拉开双门,却呆立原地,竟似丢了魂般一动不动。
几人还从未见过兄长这般模样,纷纷打趣道:“兄长这是怎么了?”
“像是被点穴了。”
“咳咳,我站在同为一个男子的角度看,怕是被窈窕淑女迷住了。”
“哈哈!”
嘲笑声四起,终于将钱福思绪拉回。
只见面前女子薄纱覆面,一双眼睛却是美目盼兮,清素若九秋之菊,叫人移不开眼去。
他拱手问道:“在下户主钱福,请问小姐找在下所为何事?”
对方敛眉轻笑,“我是来找沈姑娘的,烦请你告诉她:曲终人不散,故人寻知音。她便知我是谁了。”
真真巧笑倩兮。
钱福如是想着,提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曲终人不散,故人寻知音?”
桌边的李慕儿暗暗咀嚼了一番这话,突然一跃而起,奔到门前便叫:“何小姐!是你吗?”
果然,门外亭亭玉立的佳人,可不正是何府千金嘛!
李慕儿乐得闭不拢嘴,推推钱福道:“兄长傻了吗?还不请我的恩人进屋?”
钱福连忙侧身相让。
李慕儿拉着何小姐回桌坐下,才与众人解释:“这位是刑部尚书何大人之女,何……”
“何青岩。”她淡淡接道。
“我在何府求情,多亏何小姐琴音相伴,抚我寂寥。何小姐,你不来寻我,我也是迟早要去寻你这故人的!”李慕儿说罢紧紧握住她手。
何青岩娓娓道:“自从你走后,我每日都同父亲打听你消息,今日听说你在这儿,便偷偷溜出来看看你。你一切可好?”
“好,我很好。”李慕儿满腔感激要诉,却一时开心地说不出话来。只好向她介绍桌上众人,然后激动举杯,“说起来,你们都是我的贵人。我就是命好,到哪儿都遇贵人相助。来,贵人们,我敬你们一杯,先干为敬!”
李慕儿一口饮尽杯中酒,钱福拿过给何青岩准备的酒杯,轻声问道:“何小姐,能喝酒吗?”
何青岩接过,望他一眼答:“喝一杯无妨。”遂也低头以袖挡之,将酒杯探入纱下徐徐喝完。
钱福笑,“莹中竟有如此知己良朋,兄长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李慕儿恣意挑眉,“我的挚友,有骢哥哥般英雄气概,有兄长你状元之才,还有银耳乖巧可爱,如今又多了何小姐这名门闺秀。都说人以群分,唔,看来我也要跻身人中翘楚了!”
马骢喝着酒笑骂:“就数你嘴皮子厉害,夸了我们大伙儿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臭不要脸!”
众人皆笑,银耳清脆声音道:“你们才都是人中龙凤,我就算了吧,我什么也不会,我,我给大家倒酒吧!”
李慕儿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冲她大笑,“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是我们最喜爱的好妹妹,你那么可爱,你只要在我身边我便觉着高兴,银耳,以后不许你再妄自菲薄!”
银耳高兴冲她点点头,目光移到了钱福方向,只见何青岩正侧脸与钱福说着话:
“你便是今科状元钱公子?父亲尝夸赞过你的文章,他日还望赐教青岩。”
钱福摇头温柔回答:“尊上谬赞了。赐教不敢当,何小姐若不嫌弃,今后莹中在我府上住着,你可多来寻她玩耍,也好有机会与在下切磋一二。”
何青岩淡淡颌首。
银耳觉得这个何小姐真是美极了。虽然看不到面容,但她身上云淡风轻的素雅气质,足以令人神往。
一顿酒喝下来,几人聊了许多,把酒言欢,彼此交心之至。
饮罢,银耳已醉倒,李慕儿见何青岩未带随从,自请送她回府。钱福却叫她照顾银耳,他作为一家之主,自会相送何小姐。
李慕儿依言,钱福便伸手请何青岩先行。
李慕儿疑惑望着他们的背影,引得马骢过来敲了她一记脑壳,笑骂道:“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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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福和何青岩一路行来,一个英俊fēng_liú,一个娴静如水,恍如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引得路人侧目。
何青岩似乎不习惯他人注视,不自在地说道:“钱大人本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