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快马急停。李慕儿望着眼前那棵郁郁葱葱的公孙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儿的脚步缓缓地挪动了起来,李慕儿的身姿随着轻轻摇摆,明明夏日光影婆娑,她的背影看上去却充满莫名的凄凉。
倩影最终停驻在那扇熟悉的院门前。推开这扇门,李慕儿便要触及到内心最深处的那片昏暗。可眼下她已没有时间再优柔寡断,双手颤巍巍放在门上,颤巍巍地用了力。
门果然没有锁,记得从前纸婆婆本也不爱锁院门,还笑称家徒四壁没什么好防的,李慕儿她们入住后她这习惯也不曾彻底改掉。想起纸婆婆,总会怀念起那段快乐美好,充满期待的时光。
转眼间,这都过去两年了。
院内本就清贫,便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走到某个位置时,李慕儿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那是纸婆婆与小宇死去的位置。
纸婆婆也好,小宇也好,那个她曾认为是她女儿的婴儿也好,还有银耳,她们何其无辜?
会是皇后干的吗?
“慕儿!”伴随着一个菜篮子落地的声音,李慕儿听到院门口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不用回头,李慕儿也熟悉这个人。
可是没想到这个她李家最后的家人,居然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你回来了?”嬷嬷惊喜中带着些慌乱,试探问道,“你的手好了吗?”
李慕儿突然鼻子泛酸。
如果嬷嬷再次问她“你报仇了吗?”或是“你知道错了吗?”也许李慕儿就不会那么难过,也许她就能大声质问她孩子的事。可是她没有,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手有没有好。
她到底还是关心她的。
可为什么这样关心她的人,却能将她差点丧命才产下的心爱的孩子拱手送给他人?
“怎么了?”嬷嬷见李慕儿不语,继续问道:“难道你进宫那么久,他们竟还没将你的手治好吗?”她说着就上手来查看李慕儿的右手。
谁知,刚一搭上,就被李慕儿猛地甩开。
一股不祥的预兆爬上心头,嬷嬷愣在原地,眉间紧紧蹙了起来,再次重重地叫了一声:“慕儿。”
李慕儿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并不希望与她发生争执,“嬷嬷,我是来拿银耳的那个包裹的。你还记得吗?她出宫时带的那个包裹。”
嬷嬷从小看着李慕儿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心里有事?准确的说,是对她有芥蒂。她不是不心虚的,可有些事情,她永远都不会去说破。所以她只是点点头走回房间,拿出那个银耳视为珍宝的包裹,板着脸孔将之交到了李慕儿手上。
在此过程中,李慕儿站在院里一动不动,压根儿没想过跟她进房。
那个她们三个共同睡过的房间,那个她“女儿”死去的房间,也许对她而言如同地狱,嬷嬷不怪她,但也不能接受她这样的冷漠。
冷漠如冰。好比此刻李慕儿接过东西,转身便走,似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与她多说。
难道?
嬷嬷正心虚,却听那头李慕儿走至院门口,终究忍不住回过头,举着手中的那个包裹道:“嬷嬷,你真的不知道银耳在哪里吗?”
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她的双眸闪烁着银光,应当是极力克制着才没让眼泪跌落下来。
“嬷嬷怎么会知道?”
一句反问,本是为了撇清关系,在李慕儿听来,却是极大的讽刺。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冷笑,“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她果然发现了?
“慕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嬷嬷你比谁都清楚。”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能不摊开来讲。李慕儿索性往回踱步,咄咄逼她,“我一直在想,嬷嬷明明不惜喂我堕胎药,让我打掉腹中的孩子,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甚至亲手为我接生?”
嬷嬷故作镇定,“你那位朋友说了,你的身体经受不住打胎。”
“我那位朋友?”李慕儿凄惨笑意更甚,“我真该感谢我那位朋友。他不仅让我免受那碗堕胎药的残害,更替我见证了事情的真相。他虽没有看清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可他清楚明白,那个被抱走的孩子,才是我李慕儿的——亲身骨肉!”
嬷嬷心里“咯噔”一下。
“嬷嬷你以为,支开了银耳和纸婆婆,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你一定没有想到,外头的那株公孙树上,有人目睹了这一切……呵呵,可惜,可惜啊,可惜他还是太晚告诉我了……直到我的孩子已经贵为太子,我才知道我的孩子,原来没有死……”
她“太子”二字咬字极重,听得嬷嬷不由一震,“慕儿,李家决不能为他们延后!嬷嬷也不能面对他们的孩子!”
事到如今,她还是这么执迷不悟。李慕儿摇摇头,悲痛神色转为愤怒,“嬷嬷啊嬷嬷,我的孩子如今至少安好,可那个女婴多么无辜?纸婆婆和小宇,那么善良的她们,又何至于一死?还有我的银耳,”李慕儿举起手中的包裹,“她到底在哪里?!”
“不,这些不是我做的!”嬷嬷的情绪激动起来,“慕儿,那天我给你打胎失败后,确实被你那朋友骂醒了。不能再下狠手打掉孩子,我正犯愁,皇后身边的人就找上了门。他告诉了我这个法子,叫你索性将孩子生下来,再来个偷龙转凤。这样,一来你不会起疑,能够乖乖远走高飞;二来,我们也不用再留着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