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是王爷叫小的送来的水酒,王爷一会儿就到,请娘子在此稍候片刻。”
有小厮送上酒壶时,李慕儿正在琢磨一个旋臂的动作,故而没有答话,任那人放下酒壶,匆匆退下。
但他说得不会有错,不久,李慕儿就看见荆王的身影从远处踱了过来。
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暧昧。
脚步声渐近,李慕儿也没回头,顾自舞动了起来。
从荆王的方向看去,她身着舞衣,嫩黄色罗带束着柳腰,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偏生她又倾了倾身子,那曲线更添妖娆。
直到荆王走到身边,抚掌叫好,李慕儿才淡然停下了动作,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却不说话。
荆王只好开口道:“早年便已目睹女学士舞姿,当真是美妙绝伦,令人心醉神往。没想到今日有幸,居然在自己府上再次饱了眼福……”
他顿了顿,随后眼光忽然变得悠远,叹了口气道:“女学士有所不知,你的舞姿,每每都让本王想起一位故人。若是仔细看,你的眉宇间,也与本王这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故人?
李慕儿的舞是她娘亲亲自教的,不说独一无二,也很难有他人的影子。这倒让李慕儿不由地好奇起来,忍不住想问他那位故人是谁。
可她刚要开口,却见世子朱祐柄堆着笑迎了过来,对荆王行礼请安,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怎么也来了?”荆王对世子的态度,果然大不如前,充满了不耐烦。
“回父王的话,儿臣也是碰巧路过,看见父王高兴,便来给父王请安。”
“嗯,”荆王只应了声,顾自坐在了石桌旁,倒是不忘热情地冲李慕儿招手道,“女学士也过来坐,喝杯酒歇息一下。”
“父王果真好眼力,这位当真是宫中那位才名远扬的女学士?”世子边恭维着,边绕到李慕儿面前拱手打招呼。谁料他脚下踩到一根枯树枝,导致树枝一头翘起,恰恰绊了李慕儿的路。
李慕儿没有看到,结结实实地往前摔去,幸好世子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荆王的注意,他待李慕儿坐在了对面,方才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敬李慕儿道:“女学士既然来到了本王府上,便拿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千万别跟本王见外。”
这话说得倒也体面,李慕儿听闻后却猛地站了起来,拿着酒杯绕过石桌走到荆王身边,讷讷问道:“墨恩呢?为什么要我换地方住?”
荆王和世子闻言都有些尴尬,荆王只好安抚道:“墨恩很快就回来了。”
李慕儿“哦”了声,举起酒杯轻轻触上双唇。
一旁立着的世子,眼神飘忽了几下。
李慕儿瞧见那眼神,不知怎么的,小手一抖,酒杯便没有握住,掉了下来。
大半杯酒还未饮尽,全数倾洒在了衣衫之上,李慕儿伸手欲掸,却因离荆王很近,手忙脚乱之下竟又碰翻了他的酒杯。
荆王的酒可是一口都不曾喝过。
世子眉间狠狠一蹙。
荆王倒是丝毫都没有发怒,端着好脾气站起身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只可惜打湿了女学士的衣裳,本王本还想再看一曲的呢!”
李慕儿无暇顾及衣衫,擦了擦残留嘴边的几滴薄酒,便欲告辞回房。可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忽然就觉得腹中剧痛难忍,紧接着口中腥甜之味顿起,鲜红的血丝便从嘴角浸了出来。
“女学士,这,这是怎么回事?”荆王赶紧将李慕儿摇摇欲坠的身子托住。
世子也连忙大步往前,激动道:“难道,酒里有毒?父王,你刚才有没有喝下那酒?”
“没有。”荆王正色,朝手下努了努下巴,“快传郎中过来。”
说完,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拿起了石桌上的酒壶,默默看了会儿,才道:“有人要毒害女学士,还是本王?”
若自己喝下了那杯酒,后果,不堪设想!
荆王的脸上不觉透出了几分狠厉,将酒壶往石桌上重重一放,怒喝:“真是要反了,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酒是哪儿来的?”
旁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厮赶紧跪下道:“王爷息怒,小的从方才就一直在这附近当差。王爷到此之前,小的没看到有人靠近过女学士这里啊!”
李慕儿刚要反驳,却听世子忽然“咦”了一声,指着李慕儿腰间的束带道:“女学士腰间是怎么回事?莫非藏了毒?”
荆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李慕儿的束带里无故有处凸起。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下的毒
“难怪方才女学士连酒杯都握不住……”
世子的话愈加引起了荆王的怀疑,耳边有脚步声渐近,大概是郎中过来了。荆王狠了狠心,倏地将手探向了李慕儿的腰间。
掏出了一包锡箔。
“王爷,”郎中看了眼李慕儿,“娘子中毒了,得赶紧诊治才行。”
荆王放开李慕儿,将那包锡箔随手扔在桌上,索性坐下来慢慢道:“不急,你先看一看,这是不是毒药?”
“是。”郎中打开锡箔纸查看了一番,又频频望了李慕儿几眼,最后对着荆王回禀道,“王爷,这纸里包着的,确实是毒药。”
荆王冷笑了一声,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好啊,女学士,你果然带着毒药!你没有毒到本王,反毒到了自己,是不是因为你事先并不知道这是毒药?是谁利用了你,是谁让你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