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瓒穿着锦衣卫的服制,那般正式地出现在荆王府,李慕儿是越看越不妥。
可现在这种状况下,她只能装作不认识他。
孙瓒那边也是,余光都没有多瞄她哪怕一眼,只顾自拱手对荆王说道:“如此多谢荆王款待了,孙某此案不会耽搁太久,顶多几日,便要回京赴命。”
“诶,孙大人言重了,办案要紧,本王必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啊?哈哈哈!”
墨恩早已在看到李慕儿时,就不露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李慕儿此时倒看不清孙瓒与荆王之间的互动了。可以猜到的是,孙瓒应当是几日没见她,借查它案的缘由进府探她来了。
这事儿不妥,倒也有好处。
起码李慕儿可以在府中找机会见他,即便被发现,也不过是偶遇二字罢了。
然而,墨恩却不这样认为。
在他看来,马骢是锦衣卫,而锦衣卫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认识李慕儿,并有可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这让他对孙瓒,保持了一万分的警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最让人揪心的是,荆王再次见到李慕儿,好奇心又被勾起,坏笑着拉过孙瓒问道:“孙大人,你在京中,可曾听说过宫里有个女学士?”
“女学士?”孙瓒顺势答,“自然听过。她才高八斗,朝廷内外皆有所闻。”
“哦?那你可曾亲眼见过她?”
果然还是问了,孙瓒笑着自嘲道:“下官的职务全是在外奔波的苦差,哪里有机会得见后廷红颜?”
荆王点点头,当着墨恩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
墨恩也是真拽,说了句“王爷,属下先告辞了”便拉着李慕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宣威向他解释了一二,墨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待回到房中,他还是不忘对李慕儿下了命令:“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到荆王身边寻我,听到没?”
李慕儿呼了口气,轻轻“嗯”了声。
墨恩摸摸她的头,继续问:“还有,那个孙瓒,你认识吗?”
李慕儿假意晃了晃脑袋,“不认识……”
“好,不认识就好,离他远一点。”说完这话,得到了李慕儿的点头,墨恩神色才恢复了平和。
他紧张的神情却给李慕儿敲响了警钟,看来要在府中见孙瓒,也并不容易。
……………………
次日课后,李慕儿拉过王妃谈话,开口就问:“王妃可知道,昨日进府的那位锦衣卫,住在何处?”
“想必住在州衙。老师问他做什么?”
李慕儿掩掩嘴,轻声问道:“王妃可知他为何来此?”
张氏一脸疑惑,“为何?”
“墨恩说,是为查世子而来。外头有人,告了世子一状!”
“当真?”张氏听闻此言,自然喜出望外。
“当真!你想,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会无缘无故进府来吗?墨恩知道他的目的,可是墨恩的职责是保护王爷,他不是冲着王爷来的,墨恩也不屑管他。”
张氏听得连连颌首,李慕儿趁势补充道:“王妃,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啊!”
“是啊,那我们该怎么做?”
李慕儿心中吁了口气,张氏果然好哄,若是周鑑在此,她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
“此时王妃不宜出面。这样吧,我以墨恩的名义,给他写一封信,烦请王妃现在就去给他。”
“好!”
李慕儿又交代道:“还有,此事最好不要告诉周鑑。他在王爷身边,万一露了马脚,王妃您想,王爷是势必想要保住世子的。”
“没错,是这个理儿。”张氏连连抚手,催促李慕儿赶紧书信。
李慕儿这一计得逞,却还要担心张氏中途拆信,言语上,便用了几分心思。
执笔而来,信中大致写道:
世子祐柄,与荆王身边的几位老“猢狲”,狼狈为奸,勾结谋害荆王。府中诸多被他们杀害的冤魂,尸骨难寻。要拿世子,只消“好好”听听这些老“猢狲”的话语。
………………
再说孙瓒这边,拿到了信,便立刻出府,来到了蕲州县衙。
萧敬与戴珊等人,一直就在此处办公。
“女学士的意思,是让我们查查荆王的老部下?”
“不错,该是这个意思。”萧敬到底关心李慕儿,不忘问道,“孙大人见了女学士,她一切可好?”
“很好。”孙瓒顿了顿,补充道,“有个叫墨恩的,是荆王的心腹,似乎很护着她。”
“那就最好。刘公公,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萧敬唤刘公公的人,乃是湖广镇守太监刘雅。也因着这身份,他对蕲州城大大小小黑白两道的事都有所了解。
此刻,他想了想,解释道:“要说老人,荆王府的护卫军官沈濂、彭浩、余涛,都是从荆王还是世子时就跟着他的了。可是,他们虽不能说尽忠职守,但跟着荆王喝酒吃肉惯了,断断不会希望荆王倒台的。”
孙瓒点点头,表示赞同,“嗯,习武之人嘴巴最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怕是更撬不开嘴。”
“那,还有别人可以下手吗?”戴珊插嘴问了一句。
刘雅再看了一遍李慕儿的信,突然悟了过来,“女学士一直强调‘老人’,却还强调了尸骨,各位大人想想看,这些尸骨到底会埋在何处?”
孙瓒快人快语道:“自然是拉出去随意埋了,总不至于还在府里吧?”
众人一惊。
萧敬也将信接过复又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