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儿望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冯月言,她漂亮的脸蛋与浑身黑衣着实不配,可眉宇间暗藏的厉色,却奇怪地透出几分江湖儿女的英气。
李慕儿惊诧不已。
“月言?你说什么?劫狱?”
“不错!莹中,你若信我,就先跟我走。”
冯月言说着又去拉她,这回李慕儿没有推拒,被她拽着疾步出了牢房。
可看到桌边昏睡的小厮,她还是觉得不妥,停步道:“等等,月言,我不能走。我若就这么走了,就真的坐实了罪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冯月言啧了声,摇摇头道:“莹中,你别天真了!我虽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可他们说了,这次,你真的没救了!”
“不可能,”李慕儿皱皱眉,“他们指的是谁?他们人呢?”
冯月言见她这么固执,咬了咬牙道:“他们都被兴王缠住了!马大人拜托我来救你,他知道我家有这个能力,也愿意帮你。可我不放心假手他人,所以亲自来了!”
李慕儿听得心头渐渐发颤,“被兴王缠住,是什么意思?兴王是我弟弟,他怎么可能害我?”
“恐怕不是兴王要害你,”冯月言抿了抿唇,似在心底暗自下了个决心,随后一字一句答道,“你犯了重罪,被判斩立决!”
斩立决!
李慕儿呆若木鸡,全身血液似已凝固,只觉手脚发麻。
就连还未伤愈的右手,此刻也不自觉地握紧。
“斩立决?呵,呵呵,他判我斩立决?”
冯月言见她情绪低落,心中不忍,改为搀住她,道:“莹中,走吧,天无绝人之路,何必待在这里等死。”
李慕儿哪里还有清醒的神智,只顾埋头低语,“你对莹中如此之好,却判慕儿斩立决……”
冯月言刚想将她拉走,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声音,李慕儿这个样子怕是要坏事儿,冯月言权衡了一下,探怀拿出一块手绢,说了一句“莹中,对不起了”,就往李慕儿口鼻处覆去。
李慕儿心有旁骛,根本没提防冯月言,瞬间就被迷晕过去。
闭眼倒下的那一瞬,她只看到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冲她这边跑了过来。
………………
乾清宫。
一片寂静。空气中带着丝丝幽冷。
何乔新拱手站着,不敢看御座上满面厉色,奋笔疾书的朱祐樘。
太皇太后与他擦肩而过。
何乔新低头,“太皇太后慢走。”
再抬首,朱祐樘笔下已停,“文鼎,印章。”
何文鼎颤抖着递上。
印章落下,圣旨上鲜红一角,顿时绽放。
朱祐樘拍案立起,吓得何乔新忙跪下听令。
“何爱卿,此事便交给你了,越快越好!”
………………
望不到边的黑暗。
似乎处在一片虚空之中。李慕儿望望脚下,什么都没有,试图踩出一步,又扎扎实实。
“我这是在哪里?”
有人说,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名字,便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而李慕儿此刻叫出的,是阿错。
“阿错,我好害怕,你在哪里?”
李慕儿是真的恐惧,这种恐惧很像不久前女儿惨死,银耳失踪时的那一幕。她昏睡在马车里,感受着同样的虚空,她问:“阿错,你在哪里?”
可当她醒来,眼角余热再强烈,她也只能默默承受痛苦,忘掉那个名字。
而现在,她想醒来,却醒不过来。
于是便被回忆吞没。
“你是,李家yòu_nǚ?”
“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叫李慕儿,记住,你的名字叫沈琼莲,字莹中,乌程人。”
“慕儿,你说可不可笑?”
“慕儿,我在画慕儿……”
“慕儿……”
“慕儿……”
“李家余孽李慕儿,本该发配戍边,却混进宫中,欺君犯上,如今又为报私仇,诋毁忠良,数罪并罚,判斩立决!”
李慕儿头痛欲裂,抱住脑袋蹲伏下来。
身后似有人靠近。
“谁?”
“慕儿,是我,阿错。”
“阿错?阿错,皇上要杀我,你想不想杀我?”
“我怎么会想杀你?”
“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永远不会讨厌你。”
回音不断盘旋,不断萦绕,却不再清晰。李慕儿甩甩头,忽然莞尔。
………………
颠簸。
不停的颠簸。
喧嚣嘈杂的说话声。
李慕儿觉得浑身快要散架,却被什么东西狠狠束缚捆绑住,硬是不让她散架。
依旧睁不开眼。
身子终于平定下来,周围忽然寂静无声,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青草味道。
随后一阵异香扑过鼻尖。
李慕儿缓缓张开双眼。
模糊的视线中,是大片大片的鲜红。
李慕儿以为是自己的血。
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没想到此刻也不禁吓得大叫:“别杀我!”
“呵呵……”入耳是一阵清脆的笑声。
李慕儿手支着身体半趴在床上,这才得以看清眼前事物。
那大片红色实际上来自于地上的地毯,周围的家具,上边都有美丽的图案花纹,配着少许蓝色、白色,显得明快凝练。
李慕儿不解,这种装饰风格,她从来没有见过!
“你醒了?”
正当李慕儿疑窦丛生时,那个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李慕儿转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怎么,怎么会是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