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来人,快送皇后回宫。”朱祐樘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一丝精神。
可总算是醒过来了。
何文鼎面色喜悦地陪着御医站在门外,闻言应声派人,恭送皇后。
皇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仍旧露出往日那般厌恶却不屑的眼神。何文鼎余光瞄过,对此早已习惯,倒是奇怪皇后这朱红雨润的,也同平时一样。
目送着她的背影。
比起让御医为其诊脉,何文鼎有一个更要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
朱祐樘却抢话在前:“朕做了一个好真实的梦。梦到莹中她回来了,就坐在这里,喂朕吃药,同朕说话。朕想醒过来看她,好好再看看她,却像被什么压着,怎么也醒不过来。”
“皇上,您不是在做梦,”何文鼎眼中的欣喜愈加不可抑制,“莹中她没死!她确确实实来过了!她知道皇上病了,特意来看您!”
“你说什么?”朱祐樘有点反应不过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皇上,是她,”何文鼎道,“千真万确!”
朱祐樘这才相信这个事实,喃喃自语道:“她没死,她真的没死?呵,是了,朕真是傻。她怎么会死?她精神得很,还知道责骂朕呢,咳咳……”
本能地捂住胸口,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探手入怀拿出样东西。
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小帕子。
朱祐樘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小心翼翼地摊了开来,上头绣着几朵盛开的玉簪花。
手艺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
“她人呢?”
“这……皇上,刚才微臣去请御医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何文鼎说到这里,难免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些内疚没有把她留住。
只是他该说的都说了,没想到莹中当真如此狠心,拍拍屁股又走了。
“走了?”朱祐樘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可随即又提起气来,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尽量响亮一些,“文鼎,快,去宣马骢。朕要把她找回来,朕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
马车疾驰在荒郊野外的小径上,嬷嬷焦急赶着马,却不忘回头察看车内人是否安好。
风沙吹入眸中,刺痛了她的双眼。不知是因为这痛,还是因为心头的沉闷,嬷嬷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一幕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然而这回并非为了逃命。
李慕儿醒来时的反应,也与五年前大相径庭。
五年前她还轻松地打着哈欠。这次她睁开眼睛默了半晌。
五年前她在得知真相时大吵大闹。这次她是不哭不笑。
五年前她挥舞着双剑不肯罢休。这次她却再拿不了双剑。
昏迷前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翻转回旋,素面白衣的李慕儿,眉心净的不染纤尘,却也冷的不言而喻。
半晌,她漠然地仰起身来问道:
“嬷嬷,告诉我,是谁干的?”
嬷嬷被身后这么突如其然的一问,惊得勒紧了缰绳停住了马。
“慕儿,你终于醒了!”
她表情欣喜,看来自己昏迷了很久,李慕儿如是想着,那些歇斯底里的痛苦便又再次在心底回转。
她将它们尽数压下,复又问道:
“银耳,还没有找到,对吗?”
嬷嬷看着她故作镇静的模样,心里反而更加不是滋味,宽慰她道:“没有找到即是好消息,至少她这会儿该是尚在人世的。”
说完又觉这话不妥,便紧张地打量起李慕儿的脸色来。
她却仍面无波澜,只是又问了一遍:
“到底是谁干的?”
嬷嬷暗叹一声,回道:“恐怕是山贼。慕儿你还记不记得,银耳曾说寻医途中遇到贼寇拦路。她被那匪首看上,若不是有侠义之士出手相助,她怕是当日就回不来了。”
“你们都未曾告诉过我。”李慕儿使劲握紧双拳,却发现右手毫无知觉。
“那几****实在太虚弱,我以为此事已了,便没让她再提。”嬷嬷有些内疚道,“如今想来,银耳说她挣扎中伤了那人,定是他们寻到家里来报仇,掳走了银耳,抢走了家中所有钱财。只是,没想到他们还如此丧尽天良,杀人灭口也就算了,竟然连……也不放过……”
李慕儿边淡淡听着,边用左手去按压右手各处关节和肌肉。
嬷嬷见她不语,眼神不由黯然了几分,认错道:“慕儿,此事是嬷嬷不对,没有好好保护她们。你若是责怪嬷嬷,嬷嬷无话可说。从今往后,嬷嬷必定什么都听你的,若有违背,如同此臂!”
说着抡剑便欲往手臂砍去。
李慕儿本低垂着眼眸,见此情景直觉地拔出身旁的剑,直觉地挑了过去。
一下就把嬷嬷的剑挑飞了出去。
接着收剑回鞘娓娓说道:“不,嬷嬷,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我不该执意进宫,我不该离开她们的……”
嬷嬷惊异,李慕儿却已单手撑剑借力跃出了马车。
她的轻功?
她把钉在地上的剑一脚踢起,挥掌拍还给了嬷嬷。
她头也不回地说:“李家的剑,从不是用来自伤自残的。”
终忍不住问道:“慕儿,你的内力,冲破了?”
李慕儿背过身去,缓缓迈开步子,没有回答。
狂风猝不及防地扫荡过来,似欲吹山而倒,卷起了重重砂土,也迷了人的双眼。
马儿受了惊,肆意地狂呼起来,嬷嬷好不容易压下马来,睁开刺痛双眸寻找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