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李慕儿迎来了一位老朋友,萧敬。
她憋坏了,拉着萧敬便要说话,可萧敬却不是来闲聊的,只叫她即刻收拾东西。
李慕儿闷闷问道:“怎么?想让我滚蛋吗?”
萧敬真真哭笑不得。
李慕儿被带到了乾清宫耳殿,萧敬告诉她此为雍肃殿,也是皇上办公或就寝之用。皇上一直未用上,平日里也就空置着。如今叫拾掇了给李慕儿暂住。
李慕儿喜不自禁,打量起她的新住处。
其实就在原先住处的隔壁,往日去当差每每都会经过,不曾想今日竟住了进来。只见它面阔三间,单檐歇山顶,覆黄琉璃瓦。殿中一间开门,两次间为槛窗。殿前还有斜廊,开一小门直通乾清宫穿堂。
果然气派。
且朱祐樘就在旁边办公。
李慕儿和银耳谢过萧敬,收拾了一下床褥,又把书籍都搬过来,李慕儿就又坐下看书了。
哪里看得进去。
满心都是欢喜。
李慕儿将书轻轻一放,冲还在高兴地翻箱倒柜的银耳说了句“我去谢恩”,就匆匆跑去乾清宫。
走进大殿,他果然在。就像知道她会来似的,朱祐樘也不抬头,嘴角浮笑淡淡道:“收拾好了?”
李慕儿见还有郑金莲和一个眼生的小监在,便跪下行礼谢恩。
朱祐樘叫她起,她便嗒嗒跑上殿,为他研起墨来。
朱祐樘满意地道:“喜欢?”
“嗯。”李慕儿答。
朱祐樘又说:“这下可以踢毽子了。”
李慕儿抿唇笑着,将墨条搁好,又熟练地把桌上折奏分好类,才用唇语说道,“我走了。”
“去吧,”朱祐樘轻语,“朕一会儿去看你。”
李慕儿便巴巴地等着。
银耳取饭食回来,见她看一眼书就望一眼门口,吃吃笑道:“慕姐姐在等谁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慕儿也不答话,尴尬地笑笑。
午膳后,李慕儿看着书打着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琴声吵醒的。
她缓缓睁开双眼,触目是朱祐樘温润如玉的身影,坐在一张黄花梨两卷角牙琴桌之后,左手边恰置着一盆银耳昨日领来的剑兰,衬得他宛若天人。他指尖流动,琴声如诉,纵使窗外春日暖阳,惠风和畅,都不及他万分风华。
她正陶醉着,琴声戛然而止。朱祐樘看着她说:“你醒了?”
李慕儿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刻悦耳,宛如天籁。
晃了晃脑袋,李慕儿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抚了把琴弦。只见琴身通体髹黑漆,琴面蛇腹断纹,简洁而自然。
“你会弹吗?”朱祐樘看她瞧得出神,问道。
李慕儿拨了一下琴弦,笑道:“不会,我对琴是一窍不通。”
朱祐樘失望:“那朕岂不是对牛弹琴?”
“可是我会听啊!”李慕儿装腔作势道,“恩,你的琴音清澈悠远,着实不错,着实不错。”
朱祐樘笑着摇摇头。
正在此时,门外萧敬前来禀报:“皇上,兴王和马同知到了。”
朱祐樘起身出门,又想起什么,转头道:“这把琴就放在你这儿了,大臣们总反对朕练琴,你不要宣扬出去。”
李慕儿还没答话,他便匆匆走了。她本想跟去,可是想到要见马骢,就作罢了。
可她没有想到,她不去就山,山却要来就她。
马骢走到院外,想起刚才在殿上的事儿。皇上前几天给他派了任务,他调查后发现结果对李慕儿十分不利。今日前来回禀,皇上见他心里牵挂慕儿,特准他进雍肃殿探看。
李慕儿正在纸上耐心作着笔记,看到马骢进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李慕儿拉过他看看门外,将门关上,才道,“可别是偷偷溜进来的。”
“慕儿!”马骢突然拉住她的手,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关心我!”
李慕儿甩开他的手,道:“我是担心你又害我挨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心性,一点儿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该学学我才好。”
“那你此刻便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喽?”马骢笑道。
李慕儿翻了个白眼,暗骂他不要脸。心里却奇怪,最近心里的仇恨竟似慢慢淡去,无论是对马骢,还是对朱祐樘
李慕儿想,或许是最近太忙了,也或许是生活得太安逸了吧。
马骢见她神游天外,正色道:“慕儿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弄出宫去,这宫里太过复杂,不适合你。”
李慕儿却道:“那也得等我替我爹翻完案。”
马骢苦笑,说:“慕儿,你就没有想过,也许你爹真的是奸佞之臣,罪有应得吗?”
“你胡说!”李慕儿激动,“连朱祐樘也没有这样说过,我总会自己调查个清楚的!”
马骢闻言上前蒙住她的嘴,提醒她:“莫再直呼皇上名讳,这宫中人多口杂,叫人听见了又是祸事。”
李慕儿挣脱他,问道:“骢哥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老说些神神叨叨的话。”
马骢为她一句骢哥哥高兴,笑呵呵道:“没事,没事,你过来看书,我陪你一会儿。”
他拉着她回到桌旁坐下,复又说道:“上回奉天殿的事我听说了,他人称奇,我却是了解的。像你干的事儿。”
李慕儿冷汗,真听不出来是贬是夸。
“你别害怕。考得不好也无大碍,顶多便是贬为宫女或者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