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得没错,南宫映雪只会在风无心的耳旁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让风无心听进心里的,也只有温柔低沉的呻吟声。
“无心哥哥,我将苍雪剑会的书帖寄给了萧将离。”云曦有意向风无心传递这个消息。仇恨使风无心蒙蔽双眼,故而犯下连自己都无法饶恕的错误。但云曦知道,那些过往的情谊过于珍贵,烙印在心而无法忘记。这是风无心没办法逃避的,他终究面对兄弟的怒火、悲伤还有原谅。
“嗯,谢谢。”风无心感谢云曦弥补了自己所没有的勇气。
朝廷的敕令和苍雪剑会的拜帖是同一天达到雷少云的手上的。
这一天,雷少云与往常一样,蹲在城楼脚下与兄弟们吃饭。雁门关城门洞开,来来往往的牛马扬起漫天飞尘,将人们的视线阻挡在十丈之内。
士兵们都一簇簇围圆蹲下。每一小簇中间都支起一顶简陋的纱帐,好不让风沙埋汰了热腾腾的饭菜。
朝廷御使到这穷山恶水之地,都嘟哝着契丹人是不是瞎了眼了,连这样的地方都要抢。
不算糟糕的仪仗足以让这名御使狐假虎威,他高傲的目光将这群沙海中的赤佬审视了一遍。可士兵们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专心吃喝。
高高在上的御使怎能容忍被一群赤佬忽视,他策马走到最近一簇人群中,用脚踢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名士兵的背部,让他一下扑倒在地。士兵们都愣住,用惊愕的目光看着御使。
御使斥问道,“喂,戍人,你知不知道雷学士,经略使大人在哪里啊?”
只见那人不愠不怒,缓缓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埃,转过身来对着御使作揖施礼,“使者大人,在下正是雷少云。”
御使发现自己踢了雷少云,吓得急忙从马背上滚下来,跪地连叩几个响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左手拿着未吃完的饭碗,右手提刀的杨洪赶来,一脚将御使踹翻,“奴才,你竟然敢踢经略使大人。”
“小的哪知道他就是经略使大人啊。”叩首在地的御使偷偷抬头再仔细看了看雷少云:一身邋遢的长衣沾满黄土,与麻布衣没有区别;蓬乱的长发不经梳理,变得又黄又干;特别是那一双锦靴,像是从泥水中捞起再晒干的一般无二。
御使只能从雷少云依旧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勉强得出他的身份。
雷少云拦住欲将发狂的杨洪,“杨将军罢了,御使是圣上所遣,身怀圣命。”
御使战战兢兢开始宣读圣旨,不识字的戍人哪听得懂,只知道下跪罢了。
当冗长复杂的圣旨宣读完毕后,御使急忙将雷少云扶起,“大人在雁门关击退尸潮,卫守边疆。圣上念大人劳苦功高,故召大人带领三千虎贲回京修养。”
“哎哟哟,太好了,大人终究是世家之子。若是九泉之下老师知道大人在雁门关过这种苦日子,他老人家也是会寒心的。”让雷少云生活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本就是王冲的一心头病,“到了东京,不要忘了代我给老师上几柱香。”
御使从怀中拿出一封苍雪剑会的书帖,“小的路径无名山,留客山庄的兄弟托小的将这封书帖送到大人手里。苍雪剑会乃中原武林第一盛事,甄选武林盟主。洪武会那群老家伙都该入土了,还顽固不化,朝廷赐予他们的荣耀他们没能力守护,就该择主让贤。现在朝廷御赐留客山庄‘苍雪剑会’和‘奉天营武’两块金匾,大人为风无心结义兄弟,由您出使苍雪剑会是最适合了。”
雷少云突然想起前几天,萧将离从开封回燕京路经雁门关与他一叙:
风沙遮掩客栈的酒旗扬起,刮刮作响的声音被厚重的木窗锁在在屋外。
酒肆内,雷少云喝了几口苦辣的烧酒,向萧将离诉苦道,“双儿还是不肯原谅我。没有得到她的原谅,我不敢回去,我生怕辜负了父亲和云世叔的期望。只有在这儿,我才安心。”
“其实我一直用这种艰苦难堪的生活来欺骗自己,说我的确有为双儿在努力,在改变……一切只因为我的愧疚在作祟。”雷少云一拳重重打在地上,“我即将失去一切,这也是我咎由自取。”
“知足吧,至少她还活着。”萧将离的劝慰是基于自身的不幸,有足够的说服力。雷少云听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和庆幸。
“我很想你,还有无心。”雷少云肉麻地吐露心声,“自从你和无心都陆续离开留客山庄后,我发现我失去了摄取快乐的来源。我们一直都了解风无心这个人,我行我素的任性和苦心孤诣的执着。仇恨使得他的自傲受到了挑战,所以他才会做出那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情来……萧大哥,你会原谅他吗?”
“我不知道。”萧将离苦笑了一声,“原谅风无心,我对不起萱儿和师傅。不原谅风无心……不,其实我心中早已没有了恨意。是因为愧疚和怪罪,所以我们才没办法相见。”
“寒雪终有冰释之时,苍雪剑会在十二月二十日。无心现在已经回到留客山庄了,十一月……我们在留客山庄会面。”雷少云期望地看着萧将离,希望从他那得到肯定的回答。
直到萧将离跨上战马,身影淹没在黄沙葬的雾海时,才抛来一句不肯定的回答,“我得回去问问萱儿。”
……
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