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真心如何,旁人不知道,可裴昭自己不可能不清楚。沈栖觉得可笑,何况这裴昭早就在她面前亮了底实在也不是个善心人。她没那个心思再遮遮掩掩故装怯懦,反而是挑着眉毛笑了一记,“用心?我真不知道大夫人对我是什么用心?”

“你……!”裴昭有些惊愕,过后嘴上头也牵扯出了一个狞笑来。他原先还并不多大相信裴娆口中的沈栖,就他看来沈栖不过只是个乡野出身,即便是有些手段,也都是不入流的,难道还能翻出天去。可……现在看她这神情举止,竟好像和往日变换了一个人一样。“哼,你若不是还有这么一点用处,当真以为自己能跟来镇国公府?”

言语之中透露了太多的威胁和鄙夷,沈栖心道这时还不知谁更能威胁谁多一些。旁的不提,现如今沈氏可是真惹恼了老夫人的,人还在庵堂住着,老夫人没松了口,没人敢提这桩事情。沈栖方才想了想,那什么沈家来人恐怕也是为了沈氏,分明这会该是裴昭求着自己帮忙,却还这样一副神情态度。她越是漫不经心,裴昭心里头越是该油煎火燎才对。

裴昭恶声道:“沈栖,你别等寸进尺!”

这骤然来的怒气叫那瓶白瓷红梅都落下了一瓣花瓣,殷红欲滴,仿佛像是血一样。

沈栖蓦然抬头,抚着手掌,缓缓出声:“我哪是得寸进尺……不过,谁肯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四少爷你说是是不是?”

裴昭越发觉得可笑,凭她如今是一个什么身份,竟这样跟自己说话。她现在是依仗着沈家的名号,可这日后能不能顺利嫁入裴府那就还要重新看造化。“跟我谈条件?”

沈栖断然摇头,脸上一直带着轻快的笑容,“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也不过是一桩于你于我皆有好处的事情。”她伸出手捻起掉落在桌面上的花瓣搁在指腹中来回捻动,揉碎了揉出了汁液。

“四少爷也看到了,孙家也不知道怎么摸到了这边来。我的意思……是想四少爷帮着我将他们送回江南,或者……远远的离开镇国公府也是好的。”只消不在镇国公府折腾就成了。

裴昭之前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是这个,心中暗道这沈栖果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保着自己竟要他出手将孙氏几个赶出去。不过只是这事情要真给他去做,也是再简单不过。要较真论起来,沈栖说的利自己也是不错。孙家到底知道真相,万一再被楚氏那边瞧出了端倪查了真相再要捅到老夫人那,也不知道会掀出什么样的风浪来。旁的裴昭不一定知道,可他娘一定会被关在那庵堂出不来。裴昭之前半日偷偷去看过人,他娘亲好妹妹两人也不知道清瘦了多了,庵堂的日子怎么比得上镇国公府。

“好!这也的确不是什么麻烦事。”裴昭应着这话,可嘴上头还带着丝丝瞧她不上的嘲讽。

沈栖心中微微一哂,这事情对于裴府的四少爷来说算不得什么紧要的大事,可真叫沈栖自己来恐怕也不知道往哪里出力气。

沈栖见过孙父孙母,知道这两人是敦厚老实之人,可那大嫂徐珍娘却未必肯安分。沈栖不是容不得人,可照着许珍娘刚才的那幅模样,留在这儿迟早要生出事端来。何况,她对这一家子忽然上京仍然抱着怀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而为。有些事,沈栖不便出手,可裴昭去做却是再轻便不过的。

既然这事商定好了,吃过饭沈栖就跟着裴昭出去接人。

而老夫人那的暖和也热闹得很,裴姍被接过来后受了楚氏的指点更是日日夜夜的跟在她身边,尽心讨着欢心。裴井兰、安绥和二房长媳蒋氏也都聚在那边。

安绥早上听了许珍娘的话,心里头一直不大安稳,可她不是裴府的人,也不是沈家的人,也实在没那个立场去查沈栖的身份。然而……许珍娘也未必会编排了这样离奇的话出来诓骗她。

老夫人被她们哄了笑得停不下来,斜靠着手枕隔了会才笑喟道:“你们这些猴孙,真是各个会闹腾的!”

裴姍娇滴滴的说道:“咱们小的爱闹腾,也得总有个大的在带着头呢。”这当中岁数最大的也只有老夫人,老夫人也不计较这些,只觉得裴姍性子比往常更活波了。老夫人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去瞧瞧孙夫人那手头可有什么事情没有,没有的话将她和她那媳妇一并接过来说话,可别在咱们府中住着,就拘在那屋中不走动了。”

裴井兰觉得不妥,开口阻止道:“老祖宗想着热闹,可只怕孙老夫人比起应酬更爱呆在屋中,那孙许氏也是要带着哥儿不离身,一人过来恐怕也不按安心。老祖宗难道忘记上一回见面了?”

这么一说,老夫人的心思也就渐渐消了下去,上回由裴棠带着过来见过一回,孙家两老紧张局促,而那小哥儿也不知道为何在那一味哭闹,哄都哄不住。想想倒是这话,要想说话私下单独说就算了,眼下人多,怕来了也拘束。

安绥之前还没什么,可听了裴井兰的话心中讶然不已。她若是不知道许珍娘说的那番话,那这一切都可说得顺当,可她听过那些话之后,又只觉得……裴井兰是故意拦着那孙家不来。她为什么这样做?安绥能想到的唯一念头就是裴井兰是知道沈栖身份真相的,要不然何至于会拦着?

安绥此时正坐在老夫人的手边,吃吃笑着道:“我倒觉得兰姐姐这话说错了,这孙家素来跟咱们没什么交情,就算是旁人头回见面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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