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绯云没有吭声,片刻才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常清问道:“你说你是常家嫡公子,常家在龙洲也是赫赫有名,钱财不缺,为何还要考功名?”
常清一想到这个,就不悦地压低了声音:“你这穷书生倒是会问,常家虽富,还不得仰仗着朝廷。朝廷之中又有谁能真正靠得住,还不如自己靠自己。”
他也想过走马斗狗的生活,偏偏他的老头子不让,打小就逼着他读书考功名。
龙绯云听了他的回答,又是轻笑了一瞬。为官者哪怕是阶级的最末端,也永远压在平民,富人之上,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改变过的权利规则。
当今格局却是皇权削弱,四方诸侯已成了四方的主宰。没人能撼动四方诸侯的位置,只能从微弱的皇权之下,再讨得一些光环特权,继续压榨百姓。
常家那些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常清见她唇边一直噙着神秘悠远的笑容,突然发觉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眼前人。
她身上像是蒙着一层轻纱,一举一动又带着夺目的光彩。
从容谈笑,不卑不亢,哪怕是面对铁血悍将祁将军。这样的人当真只是个没什么来头背景的穷书生?
忽然间,常清觉得自己几番败在他之下,也没那么憋屈了。
常清忍下翻腾的心思,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你呢?你考功名是为了什么?”
龙绯云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自己,眸光闪动了一下,答道:“自然是为了一番大事。概括起来就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白富美是什么?是白家的小姐吗?这名字取得还真是言简意赅。”
很快,一百多个贡生都已经搜查完毕了。
而皇城之后的天际也大亮,狄蔓看了一眼日晷,抬手示意放行:“入殿。”
龙绯云刚走了一步,羯就跟了上来,不出所料,他就被御林军拦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在他与小小姐被隔开的一瞬,一道蓬勃煞气腾起,遮脸的纱帽飞舞,露出一小块他异于常人的肤色。
淡青色的皮肤上,似绣着紫红色的花纹,诡艳至极又触目惊心。
这样强大的煞气惹得祁道远也停下了脚步,眉峰微凛,往羯的方向看去。一只手停在了自己的腰间佩剑上。
杀意混着煞气,化气于形,几乎能看见他周身浮现起若有若无的蓝色光影。这样奇异强悍的力量,还是他头一次看见。
“不好!”龙绯云一惊,猛然停下脚步,看到羯周围凛冽聚起的气场,恨不能提气飞到他的身边去。
她倒是将这个黏人的傻子给忘了,羯只认她一个主人,其他的人皆可列为要被杀的妨碍。
在他眼中除了自己之外,旁人都似地里长出的白菜。不顺眼,就能一掌挥过去,拍得支离破碎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只是白菜而已……
这个傻子只是个有一魂一魄的活死人,也不可能让他明白人世的规矩。
常清见他脚下踏风,一瞬的时间,就已经又回到了宫门之下。这样快的速度,他心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祁道远走来之前,龙绯云隔着两个面色已变的御林军,伸手紧紧地攥住了羯的手腕:“乖一点,不许乱来。”
她再晚一步,这两个御林军只怕已被羯溢出的煞气腐蚀为两瘫肉泥了。羯最不能容忍旁人伤害于她,更不许旁人将他拦下与自己分开,心中执念被唤醒的时候,连手都不会动,直接用体内瘴毒毁掉碍事的一切,简单又粗暴。
龙绯云抬手都想为自己擦一擦冷汗,羯见到是她,四溢开的煞气无声又收了回去。湛蓝色的眸子,无辜又伤心地望着她。似乎在问,小小姐为什么要将我一个人丢下?
这时候的羯乖顺得惹人怜,像是一只围着你转悠,不停摇尾巴的大狗狗。
“在这等我,乖,我很快就出来。”龙绯云柔声安慰他,捏了捏他缠满布带的手心,“不许生事,也不许跟别人打架知道没有?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躲,但是千万不能出手伤人。”
没办法,羯一出手,只有必死,没有残废这一说法。
羯乖巧又委屈地点头,面纱下的湛蓝眸色,一直不舍地盯着她:“我哪也不去,就等小小姐回来。”
“很好。”龙绯云欣慰一笑,抬手伸入纱帽之下,捏了捏他毫无暖意的面颊,“还是你最听话。”
得了小小姐的夸奖,羯牵起嘴唇,露出两颗虎牙,笑得纯粹。
走来的祁道远望到这一幕,倏忽停下脚步,撇开了目光。
明明知道她跟自己再不会有任何交集,可是他还是觉得很碍眼。
龙绯云从羯的袖中摸出两个银锭子递给了皇宫门前的御林军,两个御林军对视了一眼没敢接。
她手腕一转直接塞入了他们怀中:“云某没有别的意思,我的弟弟从出生起,脑子就有点问题。还请两位大人帮我照看他一些,别让他被旁人欺负去了。”
两个御林军勉强收下了银锭,“云公子放心,我们在这看守宫门,没人敢欺负你的弟弟。”
他们真正想说得是,你弟弟人高马大,气势诡异逼人,根本没人不长眼睛敢多靠近一步!
但这不长眼的人还真有,常清觉得好奇也凑了过来,伸手想挑起羯的纱帽,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