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男人,更是军人。等了这么久我们一刻再也不能再等了,我们要和日本人鏖战海上、决一生死,为了这个,开除军籍也好、造反也好、坐牢枪毙也好,都已经不在乎了。过两天你们就打电报回国吧,就说我李汉盛目无党**级,已经反了。”
终于可以不再柏林龟缩,终于可以驶向大洋。李孔荣情不自禁说了这么多话,这话谭伯羽许伯洲等人听着,以为出事赶来的海军学员也听着。此刻,蒋菁这些年轻海军学员脸上的表情愈发坚定严肃,苏镜湖、陈尔恭等人的神情则显得无比凝重。李孔荣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挥手道:“把电话线扯过来,让他们打电话回去报平安。打完送到地下室去。记得绑在椅子上,再在他们嘴边放上茶水和饼干,省的他们饿死渴死。”
“是,长官!”李孔荣刚才那副话说得不少学员热血沸腾,他命令一下就得到了响亮的呼应。
吩咐好这些事,李孔荣又道:“其他学员到一楼会议室,我们开个会,统一安排明天的行程。不想跟我干的、想跟我干的,都说个明白,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的路自己选。”
李孔荣一说开会,门卫的学员大多转身去了会议室,苏镜湖在这些人走后低声道:“你这是帮党国洗地吗?”
李孔荣是海军武官,确切的说是前海军武官,他带着一帮人强夺德国现役潜艇,德国人肯定会迁怒于国府,但当下的做法却最少证明大使馆和武官处与李孔荣不是一伙,所以苏镜湖按李孔荣的说法称之为‘洗地’,这也是他刚才没有像刘永仁那样出声反对的原因。
“差不多吧,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李孔荣笑了一下,带着无奈。
“那嫂夫人怎么办?”苏镜湖关切的问。“她可是在重庆啊。”
“她还没到软禁的程度,我已有安排。”李孔荣笑了笑,这才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留在德国的二十一名学员,这些人大多是林准组里的人,只有少数几个是李孔荣的人。一艘潜艇二十几个人是玩不转的,所以李孔荣希望他们都留下来,如此刚好凑成一艘潜艇所需的操作人员,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孔荣这般为了抗日置党国于不顾,大家都是海校毕业的,七年半读下来进入海军,得到出洋的机会更不容易,跟李孔荣走等于彻底放弃军籍,等于十多年的努力白费了,还要吃官司做班房。
这仅仅是前程,再就是家眷。抗战猝发,有一些人的家眷先从上海撤到南京,再又从南京退到武汉,去年末底又涌入四川重庆,即便回福州老家的那些,福州还在国府手里,不是日占区。喊口号简单,打日本人也非难事,可万一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年轻人浑身振奋,像韩兆霖、程法侃这些老人则心思沉重。
“事情大家都很清楚。”李孔荣一上来就浅白道,“国府不支持海军重建,最少不支持海军不在他们的控制下重建,因为这样闽系又会坐大。国府不统一海军,搞出第3舰队、第4舰队,还有那个欧阳格的电雷学校就是出于此。说到底,共御外辱和铲除异己之间,有些人更注重铲除异己,他们要的不是战士,要的是奴才。
马江海战海军全军覆没,甲午海战海军全军覆没,江阴海战海军全军覆没。世人都骂海军无能,海军确实挺无能的,可海军的炮手、海军的水兵、海军的士官尉官并非全都无能。美国海军说国会是他们的敌人,因为国会常常限制海军军费,中国海军的大敌可不是国会,中国海军的大敌是刚腹自用、猜忌多疑的当权独.裁者。
海军太弱他们不满意,海军太强他们睡不着,我们回去,我想除了极少数有门路的人,或者是国府要拎出来做榜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出息,回去不是布雷就是养老等死。国府是会重建海军,但要切记的是,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已经打上了闽系的烙印,又有电雷学校那些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不成功即成仁的年轻学员,你们不会有什么机会的。以后的海军也不再叫海军,而是应该叫党军。
当然,还有人回去不是想高升,他只想活命。这样的人……,请你们以后不要对人说你同我、同其他学员共事过,也不要说你以前年轻的时候曾经当过海军。海军没这样的窝囊废,我也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同僚。你们到了荷兰可以马上转车回国,希望你们长命百岁。
好了,我说的话到此,你们可以在荷兰做出决定。还有除了值夜的人,其他人都去睡觉,明天午饭提前至十点半,十点五十分出门赶往火车站,十一点二十分上车。解散!”
李孔荣说完解散,除了苏镜湖、陈尔恭几个人外,其他人都回宿舍睡觉了,不放心的李孔荣又安排蒋菁几个年轻学员守好大门、不但防着德国人摸进来,也防着有人出去大使馆报信。
“汉盛,真就这么反了么?”陈尔恭听了两席话,可他还是处于无尽的担忧中。当初计划行动是一回事,事情到了今天又是一回事,他这才吃惊的发现自己这些人是在造反。
“我们做的事情,于国家不利,所以要自绝于国家;国府也不希望我们重建海军,所以走这一步是理所当然。”李孔荣向这个老实的学弟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