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色润露清,桑叶隔雾空。
云舒一风展,并鸟含晨语。
晨光初起,桑丝巷顾桑嫂小院之内,桑家茶摊的一个老板两个伙计外加一个账房正围坐在葡萄架下边吃早饭边召开例行晨会。
“郝兄、尸兄,昨日小生列了一张单子,想请二位过目。”
文京墨喝着温茶,递给郝瑟一张单子。
“诶?啥子单子?”郝瑟放下手里的葱油饼,在大腿上抹了抹满手的油,接过单子定眼看去。
一张白纸之上,字迹端正写着一行大字:
桑家茶摊助托事务定级资费项。
下面分行列着几行标准:
高级:资费50两起
中级:资费20两-50两
低级:资费5两-20两
微级:5两以下
“哇塞!是定价单!”郝瑟顿时双眼发亮,满脸激动看向文京墨,“文书生,还是你想的周到,如此这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生意才能做的长久啊!”
尸天清转目看了一眼定价单,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喝粥。
“不过,有个问题……”郝瑟抓了抓脸皮,“这个助托事务的定级是谁说了算啊?”
垂眼品茶的文京墨抬起眼帘,扫了一眼郝瑟:“自然是小生我。”
“诶?!为啥子?!”郝瑟顿时就不爽了,拍案而起,怒喝道,“应该老子做主才对啊!老子可是——”
“嗯——?”
文京墨鼻腔里发出一个疑问音,鹿眼精光倏然一闪,扫了郝瑟一眼。
郝瑟喉头一紧,就好似被割了舌头的哑巴,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挠头回坐:“哈哈,老子可是做大事的人,这等旁枝末节的小事就不用老子过问了,文书生你定就好你定就好——”
文京墨点了点,继续垂眸喝茶。
郝瑟简直欲哭无泪。
为啥子老子这几日总觉着自己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好似不是老子驯服了一只狐狸,而是老子的家被狐狸给占领了啊啊啊……
错觉!一定是错觉!
郝瑟双手捧颊一脸惊悚自我催眠中。
“对了,昨日小生接了一单,三日之后,周家云娘小姐出阁,请我们去帮忙。”文京墨又道。
郝瑟立时一阵欢呼:“哇!周小姐终于要嫁了,那应该算是上一次的售后服务,我们应该免费……”
文京墨鹿眼一瞪:“低级项,小生收了5两!”
“好!文书生干得棒棒哒!”郝瑟立即改口。
“噗!”一直围观的顾桑嫂终于忍俊不禁,喷笑出声。
尸天清也不由微微摇头,笑了起来。
“笑啥子笑!”郝瑟脸蛋上跳出两个红二团,气呼呼站起身,“赶紧的,开工了!”
“好好好,我先去泡茶。”顾桑嫂忍笑起身走向后院。
“阿瑟,天清去劈柴了。”尸天清起身,顺道收拾碗筷回厨房。
“老、老子也要去干活了!”郝瑟手脚麻利把桌子一擦,看向文京墨,“文书生,你——”
文京墨抬眼,挑眉看着郝瑟。
郝瑟吸了口气,一脸郑重拍了拍文京墨的肩膀:“文书生,你就负责在家坐台接生意,一定要给咱们多多赚钱啊!”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可不知为何,听在文京墨耳朵里就是感觉有点刺耳。
可眼前那一双三白眼实在是明亮透彻的无半点心机,实在难以让人想歪。
“小生必尽全力。”文京墨抱拳。
“辛苦你了!”郝瑟拍了怕文京墨的肩膀,走到后院杂货房扛起两张桌子风风火火冲了出去,“老子去摆摊了——”
文京墨看着郝瑟欢快的背影,不由暗暗摇头。
果然是小生想多了——
可惜文京墨却是没看到,一冲出院门的郝瑟立即扛着桌子在原地欢快打了个圈,一脸得意大笑。
“坐台接客的文狐狸,想想就好笑,哈哈哈哈……”
*
巳时朝景红日升,云边天外白,花满路,风满桑。
院墙外,郝瑟站在闪亮亮的茶桌旁,精神奕奕,大声吆喝,时不时和街边小贩插科打诨;顾桑嫂遥坐茶摊旗幌之下,闭目养神;顶级客户秦老爷依旧端坐桑树下,慢悠悠品茶;
小院内,尸天清柴刀如风,劈柴飞速,不消片刻就堆起了小山般的柴火,然后便开始洗菜切肉,准备午饭,偶有空闲,时不时瞄一眼外院;
外院中央,文京墨衣正冠正端坐桌后,正在一一接待前来咨询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态度温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
午时熏风浸饭香,众人饮兴阑,云浪浅,笑语朗。
四人围坐葡萄架下,品尝着尸天清的手艺,扑鼻香气顺着暖风飘到院外,引得墙外一众路人驻足闻香,垂涎三尺。
未时渐觉风光好,闹街歇,夏蝉吵,软软昏睡晚。
午后悠闲时光,顾桑嫂回屋歇息,文京墨靠在葡萄架下脑袋一点一点打盹,郝瑟趴在树荫下睡的昏天暗地,尸天清在一旁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给郝瑟打扇。
酉时沙笼淡烟斜,华灯初,众人欢,笑语绕天涯。
晚膳时,文京墨将这一整日的助托进项皆交给郝瑟审阅,立即换来郝瑟的大加赞赏,满脸笑意盎然;尸天清不停给郝瑟布菜,时不时用余光看一眼郝瑟的笑脸,嘴角挂起温柔弧度,顾桑嫂看着眼前的三个小辈,嘴角含笑。
戌时云淡霜天浅,月华收,皓月婵娟,夜清寒。
晚饭之后,顾桑嫂早已回屋歇息,唯留三人坐在葡萄架下纳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