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石是惠阳镇一家酒楼的店小二,平日里勤勤恳恳,也算积攒下了一笔可以讨媳妇的小钱,不过严小石不同于其他胸无大志的人,他总幻想着将来能出人头地,能挣大钱。
这番话他是不会说与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听的,一来说了也不过遭人耻笑,二来这等大志就目前看来,多少有好高骛远的嫌疑,他不过一个酒楼小二,给别人端酒上菜,等什么时候认识两个字,能当上账房先生了才算有点本事,如果能一路做到掌柜,那才有底气说自己想要出人头地。
其实,严小石心里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能够成为传说中的仙人,在镇子里飞檐走壁的,或者翻过那绵延几百里的庞大山脉,去大山另一头的大郡城里瞧一瞧看一看,长长见识,若是能成为一个修道游侠,那就更好了,不过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普通青年而言,这未免有一些镜花水月。
今天一大早,严小石就早早得起了床,他和绝大多数店小二一样,吃喝住宿都住在酒楼里的闲置房间,这也多亏是掌柜得心地善良,不然爹娘死的早而且居无定所的严小石指不定哪天就加入了沿街行乞的行列中去。
外边天灰蒙蒙的,只是镇子里的街道上已经能够看到不少身穿甲胄的军爷大清早的出来锻炼了,说起这些军爷,严小石心中也有疑惑,大约几个月前,一大批来历不明的军士来到了这片依靠着清河山脉的贫瘠地域,那场景当时可把附近几个镇子都给吓坏了,据那些胆子大的老猎人说,那些都是真正的军队,每一个都有鲜亮的盔甲大刀,威猛得很呐,以前听说这种军士只会在一些大城市的门口负责收钱看门,也不知道哪里来了那么多军爷,居然在镇子外不远处的地方安营扎寨,乌压压的营寨连绵到横断草原中去,几乎让人看不到尽头,天晓得这批来历不明的大军到底有多少人。
这些兵马抵达了之后,虽然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附近的镇子,也曾经给惠阳镇带来了一些惊慌,但是之后似乎就没有动静了,也没有如镇子里的居民所传闻的那样,他们会被这些士兵们活埋灭口,反倒是有不少看起来还算和善好说话的士卒们从营帐中来到镇子里,协助镇子筑造粮仓什么的,逐渐恐慌平息,民众们也习惯了那片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军营,所有人该干嘛干嘛,只是明显得感觉到,惠阳镇比以前要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这应当算是个好事情,虽然不知那帐下大军意图如何,但是至少他们并未对惠阳镇动手动脚,而且他们至少是凡人,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总是来得亲近一些。
由于是客栈小二的关系,严小石经常与那些军爷接触,感觉他们人都不错,也很讲义气,比起清河山脉中偶尔来镇子里作威作福的仙人,高了不知几层楼,最重要的是,这些军爷从来不会拖欠酒钱,使得客栈里的生意比起往年的冷清,要热闹了百倍不止,别说掌柜得笑开了花,连严小石也得到了不少打赏,心里美滋滋得很。
其实严小石从谈吐之间,已经听到了对方的来历,似乎是来自一片叫东豫的地方。
只是,东豫是什么?北海又是哪里?
自小在惠阳镇长大的严小石和这里的其他民众一样,从来都只认识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近处绵延几百里的大山,还有脚下这个赖以为生的镇子,豆大的字不认识几个,还指望他知道北海是什么东豫是什么?能记住一个青州,一个汴州,一个陵州,一个徐州,已经算得上下过功夫了。
早起的严小石坐在酒楼的门槛儿上,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惬意得伸了一个懒腰。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不知几万的军爷来了之后,除了惠阳镇还有附近几个镇子变得热闹之外,那些清河山脉中常常来镇子里称王称霸的仙人们反倒是不来了,不知道是被吓跑了,还是别的缘故,不过这样就好,过去的严小石觉得天底下找不到除了比仙人更坏的人了,腹中无墨水更没读过书的严小石眼界就那么高,做事情就认一个对错死理,别提那些仙人多么叱咤风云,多么高高在上,严小石里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只会欺负老百姓的家伙,他就觉得那些仙人做的都是错的,他们都是坏的,至于要他头头是道条条框框给罗列出来,那可真是难违他了。
大概是错觉,坐在门槛上的严小石觉得地上忽然震动了起来,他微微一怔,将耳朵贴向了地面,虽然姿势不好看,可是却最能听个清楚,然后他很快找到了震动的来源,向着镇子外面奔跑了过去。
等到严小石跑到惠阳镇外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数是扛着斧头准备上山的打柴人,也夹杂着些许猎户,这些人都和严小石一样习惯早起,等到严小石挤过人群看到最前方画面的时候,他就如同四周的人一样,把眼睛给瞪直了。
一片黑影从草原的尽头蔓延而至,又不同于那些军爷们过来的场面,这片黑色的潮水来得更加迅疾,更加凶猛,几乎要将整片草原给踏碎,威加海内,铁蹄轰鸣!
无数骑兵如滔天巨浪,汹涌澎湃,可拍碎礁石,可卷起千堆雪。
气吞山河如虎。
严小石神色苍白,他虽然猜到那些骑兵并非冲着自己这些人而来,甚至应该与那些军爷是一道的,可是看到这庞大骇人的阵势,他和其他人一起纷纷跌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委实被吓得不轻。
然后,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