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神道向前走去,然后踩着山道往下走,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山道附近一些道门弟子的注意力。
那个平日里总是浑浑噩噩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弟子看了过来。
那个喜欢盘膝坐在树上修行的道门弟子从坐定中解除,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常年在雪林中练剑的女弟子们停下了闪烁的剑光,将视线悄悄的递了过来。
她们的视线中满是好奇,但是李默兰没有给她们上前交谈的机会,翩然前行,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原地,向着山下走去。
有人在山林之间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比如梓晓晓,孙百川,王鹤无双。
只是谁也没有真正上前说上两句。
此时是黄昏,昏暗的日光下,云层之上,是一片金红色的晚霞。
李默兰看着那一片霞光,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脚下。
悟道院后院的临安城东门门前,那些守在此地的道门弟子认出了他,心中吃惊的同时赶紧把偏门打开。
李默兰平静的穿过冗长的门洞,看着那一片暗黄的圆点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然后将他笼罩,再往四周看去,还是那熟悉的悟道院后院之景。
他穿过了后院向着悟道院的院门走去,无悲无喜,四周有一些悟道院学生时不时的经过,多数在微笑交谈着什么,偶尔也有手捧书卷的苦读学子,冥思苦想着,没有人注意到他。
于是他来到了悟道院的外边。
当他出现的一霎那,怡长街上稍微有一些异动。
有一辆马车险之又险的擦着一个老伯的身子开过,然后又险些与另一辆车辇相撞;杂货铺里的老板忽然被老板娘踢了出来,似乎是去青楼的事情被发现了;买糖葫芦的老头生意忽然红火了起来,好几个江湖豪客竟然光顾了一番,说是要买这些糖葫芦给自己的孩子吃。
一件又一件不值一提的旁枝末节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在他踏出悟道院院门的这一瞬间,怡长街忽然就热闹了好几分,然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李默兰感受到了视线,感受到了那些守在这里好几天的目光,他不清楚这些是哪些势力的暗哨在盯着自己,也不知道那些突然热闹的瞬间是否有着某些含义。
但是他不在乎。
帝子斋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赶到这里来,他便要乘此机会离去,可是其他人当然不希望他逃走。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李默兰知道要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是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他看着喧闹的怡长街,看着地面铺砌的黑石砖,向着城南街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似乎是有意如此,于是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也紧张的跟着他挪动,还伴随着暗地里一些若有若无的咒骂声。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梧桐巷的十二号小院。
街坊邻里今日比过去要安静许多,路上那些个熟悉的乘凉老人不见了,那间常去的饭馆也关门了。
推开院门才发现,连那一支从隔壁院子探过来的桃花枝都被剪断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入屋中,察觉到了书桌上那些书籍有明显的被人翻动的痕迹,显然那些闯入者在翻阅的时候已经有一些肆无忌惮了,连掩饰都不愿意。
捻起一支毛笔,他翻开了那一本自己手写的《妖神》,然后在第一页的封皮上,铁画银钩,留下了几个字。
如果那个丫头还会回来,应该能够看到自己的嘱咐。
他这般想着,又看向了屋外的月光。
秋夜的月光落在院子里,宛若银霜,空气中安静的过分,连鸡鸣狗吠声都隐匿去了。
他合上了《妖神》,然后看都没有看那些成堆成摞的圣贤书,在院子里打了几大盆水洗了个澡,顺便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衫。
看着衣柜里千篇一律的青衣,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下意识的喜欢青色的衣衫,不过江湖上的修行者们穿着往往紧跟潮流,当初白衣捧书的秋名山大师兄一鸣惊人后,修道界上便多了许多白衣书生提笔走江湖,后来帝子斋的君不邪首当其冲杀入了龙眼境后,江湖人又开始喜好穿黑衣提黑枪,这虽说不是大势所趋,但是的确是引领潮流,眼下李默兰看着自己满柜子的青色衣衫,忽然有一种让天下江湖尽是青衣人的念头,随即又被打消。
抽屉里压在书籍下面的银票还好没有被人顺手牵羊,这让李默兰感慨这些其他势力的探子在自身素质上面的确是极好的,然后飞速的把这上千两的银票塞入怀中,顺便也没有忘记那个从雪原上带出来,寄托那个韩姓老贼执念的玉簪子,一并藏入怀中。
然后他便青衣负剑,向着院外走去。
推开院门,李默兰离开了住了不少日子的梧桐巷,沿着城南街向着临安城南门走去,再过一段时间便要关门了,他需要抓紧一些时间,连步履都急促了一些。
临安城的闭门时间是戌时,按照前世来看应该是晚上八点左右,李默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很快来到了城门口。
一些军士正在聊天,这个时间点进出临安城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李默兰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快点儿,小子,快到时间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通情理。”一个军士看到李默兰在偏门的门洞前站定,不由催促道。
李默兰微笑道:“几位大哥,不着急,我要卡着点出去。”
军士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