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口中鲜血不断淌出,他的心脏被王鹤无双的道剑穿了个通透,那便是必死无疑,这世上即便是渝北仙人那样的绝世半仙,若是心脏被穿,那也无法再苟活下去,因为这乃是人真正的生机所在。
纸惜人平静道:“你带了一辈子的面具,若非当初侥幸见到过你的真面目,我一直以为你可能真的是一个君子人物。”
王鹤无双拔出道剑,剑身血丝缕缕,他眼中有些畅快,但不知为何,也有一些惋惜。
毕竟是同代被相提并论的天才人物,他死了,对他而言,到底是爽快还是遗憾,他自己都分不清。
萧忆屈尊半蹲,咬紧牙关,右手抚着胸膛伤口,却不可能阻止鲜血喷洒,眼中的痛苦恐惧逐渐消退,变成仿佛是看透生死般的平静。
他压抑着痛苦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带着面具度日?”
纸惜人道:“无论你是否愿意,戴着面具总是虚伪了一些,也总是让人讨厌一些。”
萧忆低吼道:“你们懂什么?!”
他口中鲜血不停往外流淌,吐字都无法清晰。
心中却思绪万千。
朱雀宗有小凤凰,剑阁有那剑疯子,而他观心谷萧忆,却无法同那些人相提并论,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观心谷这些年已经是逐渐沦落至二流势力,不复当年威望,他作为观心谷的大弟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而什么都不做?于是他把一切心绪全部藏在心底里,带着一张伪善的面具去与他人结交,结交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结交江湖上的风云侠客,甚至连小宗派都不忘记收买人心,还不是为了观心谷的未来吗?!
天天带着一张面具示人,他自己就不累了?被人小看还要笑脸对人,一切愤怒厌恶都深埋心底而不能表现出来,他就愿意?
萧忆感受自己体内生机逐渐溃散,冷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又怎么懂我?”
王鹤无双讥讽道:“是没几个人能懂你这伪君子,偏偏你们宗派那些男女弟子都一个个视你为偶像,真不知道他们知晓了那些送给你的东西全部被你丢弃之后,还会不会这么想。”
萧忆艰难喘息一声,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朦胧。
血腥味浓郁,宛若血色画卷,倒在地上的他,便是画中人。
他对自己宗派的弟子内心并不喜欢,因为那些师弟师妹们总是惫懒,从来不愿意勤加刻苦,荒废终日,在外仰仗师门横行霸道,而这正是他们与三大道宗弟子的最大差距,也是这些年观心谷逐渐沦落为二流势力的原因所在。
他一直企图改变这一现状,却不得成功,于是他只得另辟捷径,通过结交大大小小宗派的方式收拢人心,维系观心谷的地位,但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啊。
萧忆眼前浮现了那个平日里总在自己鞍前马后宛若跟屁虫一样的那个小师弟。
“师兄,你若不是真君子,世上还有谁人能称作真君子?”
话语还萦绕耳际,恍如昨日。
萧忆嘴角扬起,笑容苦涩。
心酸疲惫愧疚痛苦一齐涌上心来,百味杂陈。
师弟,对不住了,你师兄我真的配不上君子二字啊。
双眸缓缓合上,再不睁开。
……
……
荒土的另一头,李默兰和白衣少女战作一团。
易水乃道门候补圣女,自然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少数几个学习了圣女剑法的道门弟子,而这套剑法的确玄妙无比,少有破绽,也委实没有能够利用的漏洞和时机,李默兰挺剑对敌,但是却并未找到机会。
易水莲步款款好似闲庭信步,但是剑剑暗藏玄机,天知晓她为何生平战斗不多,却有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圣女剑法中的四剑尽数藏匿看似平淡的出招之中,叫人防不胜防。
好在李默兰对于圣女剑法也还算熟悉,虽然有王鹤无双等人在场关系不能同样凭借圣女剑法对敌,但他自然还会其他剑法。
他舞步如风,拉开数米距离,躬身横砍,走的还是阴险的下三路招式,这一招自从当初对竹有泪撩阴之后就熟能生巧,剑剑攻人下盘,虽说丑是丑了一些,但是效果绝佳,白衣少女纵然情绪激动,只求杀人而后快,却也没法无视他的刁钻剑招,只得防守多过进攻。
对于女子而言,有太多的东西比生命还要重要了,不得不防,哪怕只是可能有损容貌的划破面颊,对于易水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李默兰占得上风,猛然跃起,体内气机宛若惊龙出水,自上而下便是开山剑,似力劈华山,易水反手以天刑一剑还击,身躯猛然一折,竟然硬生生的躲过了从上而下剑势沉重的开山剑,同时直刺李默兰面门,但是他并不畏惧,体内真气鼓荡,身体在半空中硬生生偏折,双方竟然是都躲了一招,果真是旗鼓相当。
二人之间气机轰然爆发,宛若飓风呼啸,大地崩溃炸裂,一片狼藉,同时他们左右相互退开数步,拉开距离,却又心有灵犀般挺剑又上!
李默兰道:“你又不是道门圣女,凭什么用这圣女剑法?”
这番话以扰乱心智为主要目的,谁知道却仿佛一下子又激怒了白衣少女易水,她癫狂道:“你死,她死,我就是圣女,我凭什么不能用?!我练了多少年圣女剑法,我凭什么不能用?!”
双目赤红中带着金色,这是龙眼境全力以赴时候迸发的异象。
易水状若疯狂!
一团红光直扑面门,红亮似旭日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