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的眼角渐渐湿润,他知道白衣男子所说的故事于她而言太过不真实,却还是不由得心疼故事里的主人公。
“日复一日,九重天上一尊灵石豁然悟道,自称启元老祖,得道后的他为了使所有天生之物早日觉醒,便讲经布道,昼夜无休。”
黎落聆听的格外入神,目不交睫的凝视着白衣男子,趴在地上的耳鼠也慵懒的朝白衣男子这边盯着,时不时看看黎落的反应,似乎它已经听过这个故事,所以不觉得新奇。
“天生之物得益于启元的教化,慢慢开启了神识,开化早的已然可以赶至启元近前,成为他座下弟子,以便潜心修道。”
白衣男子讲到这里时,稍作停顿,他浅浅扬唇,幽深的瞳仁里藏着辽远的追忆。
“然后呢?”
黎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故事接下来的内容,便瞪大了水灵灵的眸子催促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闻声撇过头注视了黎落片刻,目光中暗含眷恋,却很快被空洞所代替,约摸怕黎落瞧出来。
“既有聪慧的,反之必有迟钝的,这便是道法自然,万事万物皆有两面性,相辅相生——九重天上一朵云彩便属于后者,比及其他天生之物,算是启灵最晚的。”
白衣男子眨眨眼,语气中居然带有宠溺的意味。
“这朵云彩遥见混沌孤苦多年,便径自飘下来浮在混沌身前,打算与他为伴。混沌被云身挡住了眼,拂开一看,原是一捧呆笨的云朵。”
黎落抿唇一笑,被白衣男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带入到故事中的情境里——她仿佛能看到笨手笨脚的云朵蹲在混沌天神的脑袋上,奶声奶气的说着要陪他生生世世。
白衣男子的声音悠远又苍凉,竟让耳鼠安然入梦,还打起了呼噜,黎落回身去看,被耳鼠豪不拘束的睡姿给逗笑,白衣男子也循着黎落的视线望去,似乎是见怪不怪了,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
“后来呢?”
黎落听到此处,以为故事临近结局,打着呵欠发问,面色疲倦。
“后来——他们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白衣男子眸色晦暗的结束了故事,而后转头打量黎落,见她微微一笑,神情欣慰,白衣男子适才随她展颜。
“真好……”
黎落梦呓般发出这句感叹后,双肘伏在膝头睡着了,白衣男子盯着黎落的睡颜良久,方才抬手抚上黎落的脸颊,神色如春风化雨一般柔软而细腻,且缓缓启齿道了句“嗯”……
翌日,黎落醒来时,原本伴她左右的一人一兽一夕间不知踪影,若不是黎落已经从深渊底部回到了树林中,恐怕她会以为昨日经历的所有乃是因伤痛产生了幻觉,一切皆是梦。
“耳鼠——”
黎落高声呼唤起耳鼠的名字,可山谷中静谧的连风吹落叶都清晰可闻,却就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转念一想,黎落再次抬手作喇叭状,正欲呼喊耳鼠的主人,只见当她刚要张口,忽又黯然失色的垂下手臂,面上是无尽的遗憾和失落。
白衣男子连名字都不曾让黎落知道,且不告而别,黎落还赶不及向他道一声谢,他便同昨夜的弦月一起销声匿迹,让黎落怎能不怅然若失。
环视着周围葱郁的树木,和枝叶间隙上方的万里晴空,黎落蓦然间多愁善感起来,她不知自己同那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过客会否有重逢之日,也不知再见之时该是何年何月,心下竟有些凄然。
不经意间,黎落瞧见了脚边铺着几片碧绿的树叶——树叶上堆放着几条大小适中的白鱼,恰好能顶上一顿饭食。
黎落的眼眸不禁湿润,她俯身摸了摸那些冰冰凉凉的鱼儿,心中却暖得好似饮下了一壶热茶。
将白鱼烤好后,黎落坐在地上,默默享用着自己的午膳,想起耳鼠嘴馋时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空旷的树林里,仅余黎落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风中,让黎落顿然食之无味,难以下咽。黎落找了片干净的蓼叶,把没能吃完的烤鱼包裹起来揣进怀中,便踏上了追赶骁勇军的征程。
一路行来,黎落仿佛进入了荒无人烟的绝境,没有碰到一位路人便罢了,就连一缕炊烟都不曾看见。也不知走了多久,黎落抬头见天色已暗,便靠在树边坐下,随意用了些早间没有用完的烤鱼,不多时已进入梦乡。
实则:黎落现在走的这条路,被白衣男子施过了障眼法,只是黎落肉眼凡胎看不出,所以她还以为自己仍旧被困在树林中艰难跋涉。
又一轮明日升起,黎落再次踏上遥遥无期的旅途,累了便就地打盹,渴了便找些山泉水来饮,饿了便去寻觅野味儿果腹。这期间——黎落穿越了广袤无边的森林,走过了渺无人烟的绝地,翻过了四座高低不等的山岭。她磨穿了靴底,衣带渐宽,面容憔悴,只一心为了撵上骁勇军。
然而任黎落如何脚不沾地的追赶,前路却仅有一条,她只会到达一个让她别无选择的目的地,那是她意想不到的世外仙境……
骁勇军这厢行了三日,终于赶到了前线,摩拳擦掌的新兵们一个个精神奕奕,只等开战来大杀四方。
但不知为何,爪洼这几日迟迟不挂军旗,既不偷袭,更不挑衅,似乎有握手言和之意。宋将军与昭王采取了按兵不动的策略——因此:两军此时陷入对峙状态,日兆也能因损失惨重值此之际喘息片刻。
同宋将军商议完爪洼为何不再恋战,昭王行色匆匆的赶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