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盯着齐胜硬挤出的笑容,有些汗颜无语,可至少对方没有再继续变本加厉的增添对战难度,昭王便不再多言,径直让刘参将亲自挑选了两百名身形精壮的新兵——组成临时的作战队伍,来与昭王一较高下。
初始,那些新兵还不太情愿:其一,是因着并不了解昭王有多大能耐,若凭白受伤,待会子的单打独斗定然吃亏,从而会影响考核成绩。其二,昭王的身份摆在那里,是相当于储君的地位,若迎头痛击,岂不是得罪了未来的大王?
实则还有许多方面的牵扯,都让这些被选出的新兵心存忌惮,是故:他们并不以和昭王切磋为傲,反倒一个个愁云惨淡的,一脸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烦闷神情。
昭王洞察世事,自然对人心颇有几分研究,所以当他看到台下新兵们不太配合,半晌都不曾排好阵列,这才瞧出他们心不在焉之下,究竟在顾虑何事。
昭王沉下眉眼,面色严肃的发话:
“场上众兵听令:尔等与本王进行交战演练,属于考核的一部分!这柱香点燃后,本王的身份乃是考查官,仅此而已!对战中表现杰出者,能获得比及齐参将一样的特殊待遇。因此……若尔等甘心放弃这大好的升迁时机,完全可以立即退出!”
昭王一番训诫,既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亦有震慑军心的效果。那些心怀忐忑磨磨蹭蹭的新兵们听闻能借此机会撵上齐胜,立马一改洋洋不睬的萎靡,变作眼冒精光的期待,顷刻间排兵布阵完毕,只待昭王就位。
昭王转身朝宋将军示意,宋将军慈眉善目的颔首,昭王适才走下高台,迎风站在新兵几米开外的正前方。
昭王英挺的身姿笔直而颀长,玄色长衫伴随风势衣袂飘飘,清俊的眉眼如雕似刻,爽朗的面容带着干净的浅笑——
他不骄不躁,甚至毫无作战前的亢奋,单单是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从容到有一丝自负,怡然到有几许张狂,他若无其事的模样,显出睥睨天下的姿态。
台上原本毫无表情的齐胜,在看清昭王的神态后,居然勾唇一笑,面上兴趣盎然,宋将军亦然。余下刘参将和方右尉有些许担忧,私以为昭王过于懒散了。
“开始——”
宋将军一声令下,香火也被点燃,那些眼红齐胜的新兵不假思索的迎头而上,他们对战绩的渴望如狼似虎,全写在杀气四溢的双目之中。
新兵组成的战队,不比骁勇军正规编制那样井然有序,更不懂配合与调动,只是一味的冲向昭王挥拳踢腿,甚至怕旁人抢了战绩一般与昭王抵死纠缠,让队友无法靠近,也就没有了帮衬一说。
昭王不想打草惊蛇,故而只是防守,并不出击,可是单看他移形换影般的推挡速度,就不难知晓,昭王的实力不亚于齐胜。
台上精神奕奕的宋将军,表情格外诧异,恐怕连他也不曾料到——昭王会有这等能耐。
若拿齐胜方才的作战难度与昭王对比,反而后者更加吃力。因为:骁勇军老兵虽说拥有极其完备的作战攻略,却只能针对两军交战,并且只适用于双方人数相当,能力不相上下的情况。若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须臾间被窥破阵法,战斗则会很快结束,齐胜的例子就足矣说明。
但昭王的对手——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他们只擅单打独斗,如此一来便无章法可循;且不说新兵们功利心太重,有一批是想速战速决夺得头功的,有一批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的,进而变成了车轮战,前方倒下后方补上,无穷无尽,光凭借耗时耗力也能把昭王折腾的够呛。
因此:昭王若想胜出,办法只有一个——逐一击破。
时间在缓缓流逝,昭王才打倒了三分之一的人,那香火已经烧灭了将近半根。
高台之上的宋将军不再神采奕奕,他眉宇间的严峻透出了几丝忧虑,似乎是在担心昭王如果继续打下去,只怕会累出劳伤。
反观齐胜,他一脸淡漠的神情,同时在心底默语:你要是连这种战术都对付不了,那么便不配与我交手。
再瞧台下,昭王的面色渐渐泛白,神色有些疲倦,许是拖得时间太长,消耗的体力太多,毕竟:昭王赤手空拳,击败了近八十新兵。
将右手边的新兵踹飞以后,昭王抬眼睨视后退的众人,他眸色微愠,神情恼怒——
新兵们极其狡猾,绝不肯一拥而上,他们一个接一个缠住昭王与他过招,双方打斗时,其他人便躲在暗处偷瞄昭王的脸色,假使昭王稍微暴露出体力不支的痕迹,下一个胆大的又会上前。
或许是因为昭王面色不善,且握拳的骨节咯吱作响,唬得新兵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竟无一人上前。
昭王无奈垂眸,想模仿齐胜对付老兵的招式,却无从施展。思忖了片刻,昭王脑中灵光一闪,他微微挑唇,而后“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仿佛下一刻便要晕厥过去。
昭王倒下的一刹那,宋将军倒吸一口冷气,齐胜的瞳仁也随之一紧,他二人皆认为以昭王的武力,不该如此不堪受。
昭王故作痛苦状,长时间跪地不起,那些本来畏惧昭王的新兵端详了半晌,确认无误后顷刻间蜂拥而至,无一人甘于人后。
他们都在思量着给昭王最后一击,顺其自然成为下一个齐胜。
可众人万万没有料到,在昭王伏地不起,正要挨上其中一人急不可耐的一拳时,他陡然接住那人递来